第 37 章
出乎谢茉预料,谢济民既没敲打卫明诚,也没问卫明诚工作、生活、未来计划等问题,而是温和道:“明诚会下围棋吗?”
卫明诚颔首:“略会一点。”
“那咱们俩来一盘。”谢济民说着便从茶几里掏出一盒围棋。
谢茉微微瞠目。
她下午打扫客厅时可是仔细擦拭过每一件家具的,当时茶几里可没放棋盒。
谢茉拿眼瞄了两眼一脸温煦的谢济民,这是早有腹案准备,略一思忖,是谢济民会用的法子。
俗话说棋品见人品,一局棋虽不能看尽一个人,但棋局如战场,执棋人下棋时的一举一动,走过的每一步棋子,都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品行修养,智力思维。
然而,谢茉就是个臭棋篓子,勉强看懂表面棋局,至于隐藏在每一步下的玄机和布局,恕她力有不逮,根本摸不准这两人的脉,更别提就此分析深层次的人品秉性。
不一会儿,谢茉便安静走开,去厨房准备果盘。
和谢茉不同,谢济民自幼与家中长辈修习围棋,棋力深厚,可他落子速度却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谢济民抬眼打量卫明诚,英眉朗目,眼神炯然生辉,即便坐着,肩背仍峻挺如松,这份英姿勃勃的精气神令他欣赏,更令他惊叹的则是,眼前青年年纪轻轻,便棋艺非凡,竟和他下了个旗鼓相当,棋风稳健老辣,又不乏进取之心,周密谋远,颇具大局观。
谢济民最满意的,还是卫明诚在这一来一往中表露出的心性——得之不浮,失之不燥,处惊不变,观变沉机。
把女儿交给这样的人,谢济民放心。
既已考察出结果,谢茉又正端着一盘水果走来,谢济民便搁下棋子,笑道:“今儿棋逢对手,若想分出胜负怕要再过几个钟头,不能让女同志一味观棋枯等,回头找个合适时间再来继续这盘棋,而今咱们便闲话家常,闲话家常。”
章明月朝谢济民笑道:“我还想你们再不结束,我可要提出抗议了。明诚今儿头回上门,还没好生说会儿话,你偏拉人下棋,不过这一会儿,也够纾解纾解你那棋瘾了。”
谢济民好脾气应道:“是,是。”
卫明诚敛下微闪的眸子,唇角微微弯了弯。
“明诚棋艺精湛,纵横捭阖,不愧是从无败绩的常胜将军。”谢济民赞道,“你是在战场上立下过功勋的人,我很听过你的一些事迹,很了不起啊年轻人。”
卫明诚立时道:“在您面前不敢提精湛,更不敢提功勋。您于战场已功勋卓著,弃戎从笔后,又为国为民做了那般多实事、好事。”
他是在斟酌措辞,略停顿两息,方又道:“您刚正方直,兢业克己,我一向敬服不已,能被您一位砥砺于前的革命前辈接纳,是我莫大荣幸。”
谢茉挑眉暗忖,果然,能当领导干部的,即便平日再讷言,该表先时也绝不会含糊。
将才的饭桌上,他们只就菜品,以及靖市和京里
的风俗习惯简单聊了聊,现今以饭后闲话的形式谈及更私人严肃的话题,相对自然放松。
谢济民谦辞两句,又笑道:“学习前辈,质疑前辈,超越前辈,未来最终还是你们的,你们要走得更远。”
卫明诚趁势问指导意见。
谢济民思考片晌,缓声道:“部队环境相对纯粹单一,单一环境容易让思维僵化,而越朝前走,接触外部越多,所以,触角最好及早朝外延伸,以应对未来更为复杂的外部环境。”
卫明诚郑重应下。
顿了顿,谢济民转向谢茉:“茉茉,你也要记得,时刻不忘学习,时刻保持思考,这样才能一直进步,跟上时代发展脚步。”
谢茉挺背端正点头:“时刻不忘您的教导。”
谢济民慈爱地拍了拍谢茉后脑,叹息:“我跟你妈既担心你飞得高不高,也担心你飞得累不累,即便你结婚了,也只是多了个属于你自己的小家庭,我和你妈在的地方仍旧是你的家,我们会永远敞着怀抱,欢迎并且期待你的归来。”
刹那间,谢茉鼻头一酸。
在她要飞离父母,和卫明诚搭伴的档口,章明月和谢济民又怎会直白敲打卫明诚呢,他们最终目的是笼络,是想卫明诚好生、用心待她,再者,响鼓不用重锤,对卫明诚这般机敏练达的人,话不用说透,只须展现家里平素氛围,她在家时的松弛模样,以及他们夫妻俩的主次地位和相处模式,卫明诚便可自行领会婚后该如何与她相处。
有幸做一回他们的女儿。
谢茉眼里水汽氤氲,一颗心酸酸软软。
瞧见谢茉红了眼圈,卫明诚下意识想掏手帕,手一插进裤兜,余光瞥见章明月正抬手给谢茉拭泪,他手指蜷了蜷,慢慢滑出来。
其余三人都没发觉卫明诚的动作,谢济民正温和宽慰谢茉:“年龄到了,成家是应该的事。人生分为数个阶段,如今你要去到另一个阶段,必然会和前一阶段的人别离,不要过度伤怀,聚散有时,平和心态。”
谢茉用力微笑,点头。
谢济民目光流连在谢茉和卫明诚之间,语重心长地说:“夫妻,彼此陪伴最久,期间摩擦难免,遇事不要赌气闷着,开诚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