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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怨我了?”
郁清梧摇摇头,“不是我怨先生,是阿兄怨先生。”
邬庆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抹泪颓然道:“我倒是成了罪人。”
寿老夫人:“行舟连我那里都不愿意去住,你早该知晓他怨你。”
邬庆川沉默起来,随后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扶棺过去吧。”
郁清梧哎了一声。
邬庆川不愿意跟郁清梧僵着,有心要化解,走到了棺材边。
寿老夫人见此,拍拍兰山君的手,“你随我出去坐坐。”
兰山君点头,她扶着寿老夫人去了厢房休息,赵妈妈正在里面帮着烧茶,见了她们来,连忙上了茶水,道:“可要吃些东西?”
寿老夫人疲惫的摆摆手,赵妈妈便退了出去。
兰山君轻轻为她捶背。
寿老夫人:“今日实在是辛苦你了,待会儿我让钱妈妈送你回去。”
兰山君:“嗯……”
又说,“郁大人要买宅子给苏公子送葬,我有些银子,已经跟他说好送来了。”
她本只是来祭奠一次,但要挪棺,按照蜀地的风俗,还是要亲人遮黑伞才行。她道,“我已经为他撑过一次黑伞了,便想送到底,那日我还想来一次……”
寿老夫人动容,“你是个好孩子,我和清梧都承你的情。”
她道:“你放心,我亲自写信与你母亲说明此事。”
若是想要送葬,便不能再随意找借口了,说不得一路上还会有人看见,被人说道不好。有些事情,朱氏作为母亲,是不能被瞒在鼓里的,否则以后要离心。
寿老夫人为兰山君着想,当场写了信给朱氏,“我让钱妈妈跟你一块去。”
等兰山君要走的时候,郁清梧知晓她还要来送葬的事情,又追出来道谢。
他一身尘埃,霜雪加身,因着她肯为兄长遮伞,在风雪中朝着她再次行了一个大礼。
兰山君抿唇,突然生出了一些悲悯之情。
无论方才邬庆川说起自己被齐王斗去蜀州十年的时候有多悲愤,说起自己为了志向无儿无女时有多无奈,但十年后,他确实是跟博远侯府走在了一起,自然而然的,应当也成了齐王的人。
若苏行舟确实是博远侯府大少爷林冀所杀,那他和郁清梧之间,走到最后那个地步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也太可悲了些。
六岁碰见恩师,继承先生的志向,一往无前,想成为天下百姓的一把刀,让君王拔他出鞘,挥刀向世间浑浊。
而后苦读十年,十七岁中探花,却被权贵愚弄,妹妹去世,还籍淮陵。
二十岁重回洛阳,兄长含冤,走投无路,又发现先生开始变了。
他最后是不改其志而亡,还是背叛了二十多年的志向而亡?
兰山君不由得道:“郁清梧。”
郁清梧凝眸看她:“兰姑娘?”
兰山君:“看开些吧。”
此事之后,他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碰得见,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说这番话。她只能现在用自己的省悟去提前为他开解,“世上本就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世上本就无人需依于你,需靠于你。你看开些,独活自在,有些坎即便过不去,但心里是好受一些的。”
郁清梧怔怔,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正要发问,就见她已经走了。
他大步跟过去,却听她道:“就当我交浅言深罢。”
他就不好问了。
但他认真的说,“我记住了。”
——
兰山君回了镇国公府,朱氏接了信,面上不显,但等送走钱妈妈之后,连忙拉着兰山君去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想你跟着一块去送葬了?”
她抱怨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多晦气啊,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兰山君解释:“去世的那位公子是寿老夫人家的晚辈,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去送一送,正好我在,便让我跟着去。”
朱氏虽不满,但到底还是顾忌寿老夫人的面子,道:“哎,这都是什么事!”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行了,但偏偏兰三少爷从外头回来,听闻此事,撇嘴嘀咕了一句,“别是她自己想去的,借着老夫人的由头骗咱们呢。”
朱氏瞪他:“你胡扯什么?”
兰三少爷本来是随口一说。他被兰山君怼过几次,自然也就说不出好话。但坏话说出口,他喜欢为自己圆回来,免得别人以为自己是胡口乱说,坏了脸面。
便一本正经的道:“母亲想,寿老夫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这般的拎不清,竟然要在快要过年的时候带着六妹妹去给一个素味平生的死人送葬?”
朱氏神色迟疑起来。
兰三少爷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发的理直气壮:“母亲再想想,寿老夫人的晚辈能是谁?我们怎么不曾听闻过?”
寿老夫人娘家死绝了,夫家只剩下一个邬阁老,邬阁老又无儿无女……不曾听闻有什么去世的晚辈。
如此一起疑心,便马上提了赵妈妈来问。赵妈妈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先还不肯说,朱氏骂道:“老货,我让你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