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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想着江寻鹤将坠子牢牢地系在腕子上,平日里又用衣袖遮挡住的样子,微叹了一口气,眼瞧着这坠子大约是要不回来的。
他甚至难得生出些无端的猜忌来,这漂亮鬼该不会是自江东来之前便将自己的生平都捋顺了个通透,美酒加美色一并作用,来将这坠子骗走的吧。
屋子外不知闹了什么动静,隔着门扇也细细碎碎地传进来,打断了沈瑞的心思。
他望着雕花的床顶,好似能瞧出另一条生境般,却最终只是合了合眼,将没个头绪的猜想一并阻隔。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大约真是发了热,连神思也变得没个逻辑地瞎转,尽想些没意趣的东西。
可他大约是命数里注定要死在那漂亮鬼手里,原书中百般作妖,现下又巴巴地将安魂的东西送了出去。
沈瑞嗤笑一声,什么鬼孽缘。
听着屋外的声响越来越大,他翻了个身,没什么情绪地想到:但他从来不太听命数安排。
终于,门扇被一把推开,沈瑞透过床幔屏风,能瞧出个颇为高大的身影来,还不及他反应,便见那身影绕过屏风直直地奔着床榻来。
在一把掀开床幔后,同侧身躺着的沈瑞猛地对上了视线,沈瑞面无表情地看着,沈钏海终于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这其间的尴尬,却最终只是徒劳。
但很快他便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于是重新鼓起架势质问:“小王八羔子你倒是会作乱!”
被定性为小王八羔子的沈瑞顿了顿,看向眼前浑然没发觉出什么不对劲来的老王八,无奈地微叹了一口气道:“沈家由着您当家没败坏了也实属命大。”
沈钏海猛地一瞪眼,怒道:“那不成还不如你个贼胆子拐带储君的!”
沈瑞伸出一根手指停在二人之间,语调悠悠道:“别睡那么难听,纨绔表兄弟一并逃学,不是很应当的吗?”
沈钏海瞧着他因着发热已经不太有精神,却仍扯出些浑话来唬人的样子,顿时被气笑了。
这竖子再怎么混账,却到底是他儿子,就连找补的借口都同他一般无二。
沈钏海面色稍霁,但瞧着沈瑞一副没气力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嘲笑道:“我当是个多能折腾的呢,还不等上面的责罚下来,先给自己吓倒了。”
沈瑞略支起些身子,将软枕垫在背后,他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瞧着的样子,总叫他无端地想起江寻鹤高坐在马背上投下的那一眼。
衣领因为动作稍稍扯开了些,他却浑然不在意般,懒声问道:“殿下如何了?”
“好着呢,你先忧心你自己吧,眼下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沈钏海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中都之内,数你最会惹事。”
沈瑞抬手将颈后的头发束了起来,闻言嗤笑一声道:“辛苦半辈子,却连儿子也保全不得?我若是你,寻个门柱撞死算了。”
沈瑞脑子发昏,身上止不住地出冷汗,他疑心自己是又热了起来,现下还要不断支应沈钏海的说教,自然买什么好性子给他瞧。
左右也不过是暴跳如雷,再骂一通便是了。
没听到料想中的动静,沈瑞有些讶异地抬眼看去,却见沈钏海死死地盯着他的腕子道:“你那固魂的坠子呢?”
沈瑞垂眼一瞧,是他方才束头发时不慎将手腕漏了出来,他在心底骂了句脏,面上却仍是不在意地笑笑道:“送人了。”
“送谁了?”沈钏海目光紧盯着,半点端倪也不肯放过,见他不回话,刚要逼问,脑子里却无端想起今早问话时的乌龙。
“江寻鹤是吧?”
沈瑞一怔,那狗东西整日用袖子装模作样地掩着,却被人瞧了个分明不成?
沈钏海见他不说话,顿时心中便落实了几分,他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晓你那些歪心思,中都城内世家子弟养脔宠的并不在小数,任谁都成,却独独不能是江寻鹤。”
沈瑞微微一怔,随即轻笑了一声反问道:“为何不成?”
“你可知他是陛下新养的一把刀,一把注定要插进世家心口的刀?你同他有牵扯,只怕最后将自己送进去!”
“我同他有牵扯,使的是釜底抽薪的法子,这握刀人分明还说不清是谁呢。”
沈钏海见他一心着迷了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收收你那些个混账心思,别被别人抽了薪才好!”
沈瑞弯着眼睛,唇角含笑道:“不会。”
他探出一点舌尖,很轻地舔了下干裂的唇,随后用极轻的声音道:“总会干服的。”
第038章
沈钏海一脚踹开门扇, 拂袖离去,全然不知是因着他一番话,才牵扯出这层谋算的。
门扇开了又合上, 只剩下沈瑞姿态松散地斜倚在床榻上,眼睛瞧着垫在织金料子上的手腕,目光却好像透过去瞧着另一个人的腕子般。
他吃醉酒时大都神思颠倒乱序, 至今也没想起来是如何将那红玛瑙坠子系在江寻鹤腕子上的, 但大约是被纵容了片刻。
否则依着那漂亮鬼的黑心程度,他第二天未必能顺利活过来。
沈瑞勾了勾唇角,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