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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连家都不回了,终日坐在那里商讨着选取,等到终于分出个高低之时,几人俱是疲惫不已。
但精神却为之抖擞,其中一个大胆提议道:“不若我们而今便将大榜写出,也好瞧瞧这三甲之人是谁。”
此番提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于是便一人去取纸来,其余几人将封名拆开。一边拆着,一边新自动还无不惋惜道:“可惜了这几个,若是字能够写得再规整些,定然会取得更好的名次。”
另一人在身侧安慰道:“许是家中贫寒,请不到合适的先生,但有这般才情,日后入了官场也定然不会少了机缘。”
可真等到封名被拆开之事,几人却傻了眼。
好一阵过去,才声音颤抖道:“这名字老夫怎么如此眼熟?”
他们都是在朝廷上谋事的,同僚子侄之中,首先熟悉的便是那些颇有才情的,其次便是那些最最纨绔的,平日里都是在私下当做笑话谈论的。
谁知今日却在此处见着了。
几人对视之间,都知晓了此次科举只怕是出了大乱子。
“还……还是先摘抄下来,明日奉于陛下面前吧。”
屋子之中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和偶尔的写字声。不必多说,他们都知晓自己已然是大祸临头了。
只能怀揣着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拆下去,可随着时间过去 ,他们眼中看到的就再也不是一张张文采斐然的纸张了,而是自己那一颗实在不大牢靠的脑袋。
越拆便越是心惊,以至于最后摘抄大榜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待到全部写完,众人看了那榜上的名字,愰然道:“吾等只怕官途将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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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舞弊到底不是小事,真要是查起来,他们要被摘下的不只是乌纱帽,还有项上人头。
因而第二天面圣的时候,众人半句不提,又无人规定他们都要认识同僚子侄,是以只是话中半遮半掩地蒙骗着明帝。
只是到底还是将几个寒门子弟的名次向前提了提,拿到明帝面前好一阵夸赞。
最后只在明帝高兴的空余之中,才一句话带过道:“此次除了陆家有一旁支子弟之外都不曾有子侄来科考,因而上榜多是寒门官宦子弟。”
“然陆家此子亦算是才情斐然。”
只要不是世家,明帝瞧着便没有那般碍眼,纯官宦子弟更好拿捏,他们能依仗的只有皇权。
前面各项事情累积着,叫明帝看到陆昭之时,心情都好了不少,到底陆思衡并未入朝,是以大手一挥也给了个恩典。
因而便这般欺上瞒下的,倒也将这张漏洞百出的大榜糊弄着贴了出去。
直到了传胪日金榜贴出之时,才在学子之间引起好一片震动。
陆昭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行至元楼之时好似早已经知晓沈瑞会在楼上一般,抬起头同他对视片刻后,唇角勾起,显出一丝嘲讽来。
沈瑞倒是不意外会在此处看见他,毕竟早在金榜贴出之前,就有人为了性命求到了沈府门前。
只是没想到这陆昭当真是“长情”,这会儿也不忘恨他一恨。
他高中游街的三十秒之中,不知心中想的究竟是他的前程还是如何将沈瑞踩在脚下。
沈瑞嗤笑一声,收拢回目光,对着身侧的江寻鹤道:“他比你簪花游街那会儿,丑多了。”
江寻鹤在一盘各色的糕饼之中选出沈瑞最喜欢的两种,放在小碟子里递到他面前,闻言只是淡淡道:“为悦己者容罢了。”
沈瑞微微一怔,随即弯了弯眼睛笑起来:“当真?那我库房之中一条从西域来的金丝编织镶嵌着宝石的体链,做工精巧,想来缠绕在太傅大人这一身好皮肉上,定然是漂亮。”
他从瞧见那东西起,便想把那玩意绕在江寻鹤的身上,好好瞧着这远山孤鹤是如何化作笼中雀鸟的。
只是苦于始终吗没有机会罢了,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再不用岂不是白白浪费?
江寻鹤将手中的半盏酒喂给沈瑞,气息贴近,略带着些诱哄的意思道:“可这世上素来是没有白白得到的东西的。”
“如意又当拿出什么来与我兑换?”
他那捏着酒盏的手还不曾撤开,沈瑞稍一张口,便能咬住那指尖,有些含糊不清道:“我许你今夜对着镜子……西域新进的琉璃镜,照人最是清晰。”
沈瑞在那被他咬湿的指尖上轻吻了下,语调中带着些一惯的恶劣:“据说连水渍都能照得清晰无比,太傅大人定然是喜欢。”
沈瑞得意地感受着环在他腰身上的手臂蓦然收拢紧,然后略有些担忧地回想了下床头的脂膏究竟还够不够被折腾一晚上的……
街上的陆昭看着沈瑞消失,还当他是被自己嘲讽到了,心中一阵得意,只是刚走了不久就在一旁看见了陆家的马车。
他心中一惊,知晓是陆思衡已经发现了他私自参加科举一事,只怕自己今日回去得不到什么好果子。
但很快他便松懈下来,无妨,族中就算有什么惩罚又能如何,他而今已经高中,早晚会成为家中得力的助手。
惩罚不过是小事,他自己挣回来的前程才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