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春日未眠
无边的寂静在整个车厢里蔓延。
桑未眠坐在后面更宽敞的座位上,她身上的毯子是顾南译刚刚给她的。
他今天开的车是之前桑未眠开过的那辆,车子里有属于他的那种让人安心的红茶味道。
两人彼此都没有说话。
桑未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刚刚那一瞬间下意识地那样叫他。
过去,只有他们很亲密的时候,她才肯那样地叫他。
车台上有一个摇脑袋的手办玩偶,在夜里不明朗的光影交错里随着车子的行进有规律的晃动。
窗外的冬日特别的单调,只剩无数的光秃秃未长出任何枝芽的梧桐树在重复地倒退。
所有一切都回到了一种缄默不言的状态。
深邃的夜里没人承认旧情难忘。
他们和平地又同乘在一辆车子里。
这次,他开的车子像是压了速,在夜里缓慢又平稳。
像是易爆炸的火山口被一阵和煦的春风熄灭。
那让桑未眠有些陌生。
他从来如疾风骤雨,不会像现在一样平稳地像是给什么重要人物开车。
可能时间也会改变一个人,也有可能桑未眠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的了解他。
“真不去医院?”他在一个路况缓慢的转弯口单手带着方向盘这样问到。
“不用去的,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桑未眠诚实地回他。
“那随你。”他稍微给一点油,驱车上坡。
等到车子上完坡之后,他又飘了一句出来:“我二舅姥爷他侄子的四姨夫家的邻居前几天过世了。”
“啊?”桑未眠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到这听上去关系很远的这位邻居上去。
她从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最后还是客随主便地回了句:“那好可惜,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有病拖着不去治呗。”
桑未眠:……
在这点她呢。
桑未眠:“我之前去过的,没什么问题,医生也就是给我开点药。”
她说完后,眼神落在前面驾驶室人的后脑勺上,又移回来,“你也知道的。”
他从前不也抓着她去医院看过吗。
像是佐证她没撒谎。
顾南译问她:“那你药呢?”
桑未眠有点心虚,她不舒服了就吃一点,没事的时候不知道把它丢哪儿去了,这个问题得等她想到她把药丢哪去了才能回他。
“我问你话呢桑未眠。”
等红灯的时候他停下来,回过头来拧着眉头问她,“你就是这样去打理自己工作室的生意的?”
他的意思是说她不善交际,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明明是他性格毛躁,等人思考的时间都等不了。
桑未眠:“你又不是我客人。”
顾南译:“是你客人你怎么样?”
桑未眠:
“那我会更热情一点。”
“你就这么唯利是图啊?”他拖长声音,如果不是红灯变绿了,桑未眠猜他肯定还得说她。
他最后在红灯和绿灯倒数之际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她,“你那药找得到才怪了。”
他跟蛔虫似的。
桑未眠沉默,算是承认。
车子重新发动,他依旧唠叨道:“胃是靠养的,你不舒服,可以不吃那个牛肉。”
桑未眠:“我是吃了后才发现不舒服了,后来我就吃的少了。”
顾南译:“你总有理由。”
桑未眠:“那顾姨那么热情,我总不能一点都不吃吧。”
顾南译想起晚上那局,她多数时间都在那儿坐着,很明显就是为了桑家和顾婷女士的关系过来的。
顾南译:“往后这种局,不想去就不去,一帮没什么正经工作的太太,他们聊的那些话题,你不会感兴趣的。”
桑未眠想了想:“也不全是,我今天看到好几样藏品,收获蛮大的。”
“是是是。”他扯扯嘴角,她就爱那堆石头。
“那你现在,胃好受些没?”他从反光镜里看着坐在后座人的脸,见她脸色稍霁。
“好多了。”她刚刚被顾南译转移了注意力,这会反而感觉没多大问题了。
像是觉得自己让前任看到自己脆弱有些挂不住面子,桑未眠又解释说:“这次是意外,大部分时间我比较养生。”
“养生?”他提高嗓音,含笑,“比如抽烟?
“比如长期伏案?”
“比如经常熬夜?”
“比如大冬天非得买雪糕吃?”
……
他列举她罪状列举到人都插不进话去。
桑未眠承认,他说的那些,的确是她的一些不好习惯。
她爱在夏天不打空调吃火锅,也在冬天的街头吭哧吭哧吃雪糕。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桑未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以为只是一场荒唐的那些岁月时光里,他真实地入侵过她的生活,了解了她的脾性,也摸清她的习惯。
“我变了。”桑未眠眨了眨干涩的眼,语气像是对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说到,“我长年纪了顾南译,我现在对生命很珍惜,也不用那样拼命地赚钱,我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