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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然第二天一早去了新纳科技,他没想到早上五点的蚊子都那么有活力,他蹲了四个小时,腿上咬了几十个包,终于见到秦方建的车。
许星然想都没想就拦过去了。
不要命的架势,一下子扑在车前,司机一晃眼就见一人冲过来,吓了满头的汗,猛地踩住刹车,后头打盹的秦方建被狠狠惊醒了。
“怎么开车的!”
司机瞅着趴在车头的小伙子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惊得只说得出“他他他……”
许星然像没事人一样,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在后座的车窗上叩了两下,叫:“秦总。”
正是早高峰,来来往往不少人,秦方建心里不爽,但碍于人太多不能表现得过于不近人情,降下车窗,眼里头的不虞全然落在许星然眼里。
许星然心头一紧,笑得更生动了,道:“秦总,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莽撞地拦你的车,我太着急了,实在对不起。”
秦方建的目光落在许星然的脸上,他的眉毛和眼尾都垂下来,很轻易作践的样子。他认出来了,这是许家内斗失败、消失了好久的二少。
他慢悠悠地问:“什么事?”
许星然对于这样的眼神很熟悉,忍下心头的恶心,道:“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吴长乐,和您的儿子一个小学的,我是吴长乐的哥哥,孩子们有些误会,想和您……”
秦方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一个字不想听了,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居然和许星然有关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许星然心头咯噔一下,轻声补上后半句,“……希望您可以给个机会,我们坐下来谈谈这件事。”
“不想谈!”
秦方建忍住没说更过分的话,他六十了,这个年纪再得一个小儿子不容易,儿子被打得掉了颗牙,差点毁容,他没找对方已经是宽宏大度了,居然还敢到他面前来。狠狠剐了许星然一眼,让司机升上车窗开车。
许星然知道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就彻底没戏了,他不放手,扒着车窗,两只手被窗户狠狠挤着,十根手指头都跟着痛。司机和没瞧见似的,发动了车,许星然只能跟着跑,大叫,“秦总!秦总!”
这实在有点太难看了,秦方建气得不行,“停车!”
车窗再次降下来。
那个青年还扒着车不松手,脸上一点不恼,和他好声好气地:“秦总,都是做家长的,大家都不容易,看在孩子的面上,给个机会坐下来聊一聊吧。”
秦方建意外地再次打量了许星然一番,没想到对方这么能放得下身段,果然私生子就是私生子。
视线滑到对方扒在车窗上的手。
修长的指头上被夹出明显的印记,隐隐泛着红,他的皮肤又白,像是在手上捆了道道红绳,让人遐想联翩。
秦方建心头动了下,眯了眯眼,“行啊,晚上来类春找我。”
类春,南城最大的销金窟。
里面什么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许星然的心沉了沉,脸上却是笑着的,一口应了下来。
秦方建很满意他的识时务,笑着走了。
许星然脚步沉重地顺着街道往回走,天边隐隐有厚云压下来,又要下雨了。
晚上七点,许星然前脚走出面包店,后脚雨就落下来了,就好像老天非要和他作对似的。
他没钱打车,走着去的,到类春的时候,身上的白t湿了大半,水淋淋地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肉色的皮肤,浅色牛仔裤也淋成了深色,整个人狼狈地不像样。
门口的保镖很尽责地拦住他,许星然说自己来找秦方建,那个呆不拉几的保镖不信,反唇道:“你要说你是新来的我还能信。”
这就是暗示他是里面卖的鸭子。
许星然的脸一下子就沉了。
从前他风光的时候,谁不叫他一声“许少”、“许设”,就算心里再怎么盘算,面上谁不给他面子。现在呢,一个保镖都敢当面侮辱他。
他这几年已经小心地不能再小心,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块米粒大小,不敢再去触碰过去的一毫,也不想再让任何相识的人看到他。但仍然会有很多他不可避免的时刻,比如商场大屏上陈森公司的宣发广告、比如许星灏开遍全球的珠宝展……
比如此刻。
这么多年,他一直假装自己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他清楚,他强迫自己变得温顺,只是因为他没有再争斗的资格。
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能再失去了。
许星然被雨淋透的脸白得不似真人,显地嘴唇更艳了,红彤彤得像是沁了血。他笑起来,眼尾的弧度拉得很长,仿佛能拉出丝,很轻易地换了副样子,不再强势,不轻不重的拍了对方一样,“小哥你说什么呢。”
保镖的眼神变了变,脸色缓下来,凑近了问他,“你是秦总的那个?”
许星然哈哈笑了起来,“还不是。”
说话间,大门外来了辆车,许星然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早上拦过的车,直接跑进雨里,趴在车窗上看,并没有发现秦方建。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是早上的那个司机,司机琢磨了一下,带他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