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汝当为半神

盟誓听上去好像是至耀圣树慈悲宽厚，以长者的心态照拂后辈圣灵，如此舐犊之情，实在令人潸然泪下。

不过帝国官方的宣传听听也就算了，在帝国喉舌的吹捧下，至耀圣树都能把星渊之翼给强健侮辱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吹不出来的？

威斯海德作为皎洁之林的宗族之长，自然是知晓盟誓的真相的。

其实也不算什么黑暗秘密，盟誓勉强可以称之为平等条约。

至耀圣树扶持同类圣灵发育，一方面的确是出于长者之慈爱，而另外一方面嘛，则是为了让其他圣灵为帝国抵御混沌。

对于根植于大地之上的先天圣灵来说，代表无序熵增的混沌就特么的比一百万个杀人魔还要可怕啊！

因为圣灵本就是极端秩序的产物，与混沌属于相互克制的关系。

而净化混沌是每一尊天神必尽的职责，至耀圣树也不例外，更因为帝国的大远征扩张了太多太多的领土，被混沌冲击的可能性更大了。

即便是至高无上的天神，面对原初的混沌也是会面露难色的，不是说无法应对，但会相当恶心，被混沌浪潮反复冲击的话好比粪池蝶泳。

恰好大远征时发现了其他的圣灵，至耀圣树便决定将这些同类培养起来，作为护卫自己的壁垒，代替神圣根系承受混沌浪潮。

年轻圣灵，就要多锻炼锻炼嘛。

而作为被圣树庇佑与培养的代价，签下盟誓的圣灵也相当于自由度极高的从属，既享受着帝国的优待，也履行着戍边的职责。

不管条约公正与否，威斯海德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圣灵先祖受制于至耀圣树，在天命之诗的世界里，血脉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你的老祖宗签署的契约，是可以直接影响到所有嫡系血脉的。

四舍五入等于我也签了卖身契给至耀圣树，一日为奴，世代为奴！

威斯海德若要踏上登神长阶，就必定得将锁链斩断。

“皎洁.受难，吾已知晓，若要拔除此难，号令帝国即可。”

至耀圣树在听见威斯海德的要求后，沉寂了片刻，随后回答道。

祂没有说是可还是不可，但意思应该是想要挽留的。

威斯海德一脸忠孝仁义礼智信：“分明是我的无能致使领土沦陷，家园涂炭，又怎有脸面以公谋私？我所承受的失败与屈辱，将用双手亲自洗刷.只是若还遵照过去之盟誓，收复故土可能有些束手束脚。”

“因此，希望神祖能够允许修改与皎洁圣灵的盟誓，让我能不依靠帝国，一雪前耻！”

他特意绕了一大圈，采取了保守的“修改”一词，美其名曰“自食其力，洗刷耻辱”。

毕竟直接说要解除盟誓，多少有些不忠诚了。

威斯海德暂时还没有跟帝国神圣切割的底气。

“.可。”

至耀圣树最终还是同意了威斯海德的请求，说到底对一尊天神来说，放弃一位圣灵从属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别说这位圣灵现在还在混沌沦陷区，指不定什么时候恶堕了。

既然皎洁圣灵的后裔颇有野心，那就任他去吧。

清辉公松了口气，躬身道：

“感谢您的仁德.具体的修改内容，我会在之后呈递给圣殿。”

威斯海德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没有直接把内容当场说出来。

得到至耀圣树的承认后，威斯海德轻松地后退，和其他人一样继续维持单膝下跪的姿势。

威斯海德的要求虽然令人意外，但也算不得什么，众人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蕾希雅身上。

平心而论，即便银发龙女在试炼中的表现为她争取了不少的认同，可人类总是难以反省自己过往的错误的。

我们霸凌嘲讽了十几年的家伙居然也能获得如此荣耀，实在不是滋味。

“不过是蹭了清辉公的光，还借着龙种血脉之便，走运罢了。”

大多数人说服自己的借口跟亚力贡如出一辙，将功劳归于威斯海德，这样才能忽略蕾希雅弑杀魔龙的身姿。

蕾希雅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望向遍撒辉光的虚影枝丫，道：

“我神我祖，请将从我身上剥夺的东西，尽还于我！”

“请您停止那荒唐而残酷的神罚！给予我一个正常的人生！”

“我所求之物，不过如此。”

银发龙女的话掷地有声，整片广场却噤若寒蝉。

其实许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蕾希雅会许什么愿了，第四皇女根本一点没隐瞒自己的意图。

跟神祖这么说话.是在质疑神祖的决定吗？

不过话说回来，也有不少人真的好奇，至耀圣树对待蕾希雅的态度，能允许对方参与试炼，说明神祖并不想将对方往死里折磨，这已经与众人十几年来的固有认知相悖了。

摄政王塞莉薇拉，皇子亚力贡以及其他意识到这点的人都将眸光投向天空。

蕾希雅坚定地昂首，等待着神祖的回复。

而神祖的意志在半晌的沉默后，才如沉闷的回响般传来：

“吾予你的，并非惩罚。”

“此乃擢升半神的必经的枯荣之路，安然承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