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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降了多长时间,左弯右拐了各多少米。但视觉的缺失实在要人命,渐渐的,他如缺氧般稀昏了头脑,就连路都走不稳当了,索性也就干脆放弃。
他一放弃,脑袋里的空当立即就预留出来了,于是便不由回想起先前进门时的场景——
门口那俩小子分明是不相信吴臬跟他之间的叔侄关系的,即使假证件就丢在了眼前,他们也不轻易放行,非拖着他去里间那公安机关才有的机器前摁个指印,吓得吴臬浑身冷汗直冒,差点被动到临阵脱逃。
也就是在这时候,俩人中扯着他的那个却突然抽了发条般停下了,只听他对着空气毕恭毕敬应了两声,不但手松了,就连那精明的鼠眼里都流露了几分讨饶与惊惧。
于是理所当然地放他们进去了,进去前甚至阿谀地抚了抚文天成被他掐皱的袖口。
简直莫名其妙。
而且危险得居心不良。
“到了。”
随着一声毫无波动的通告,眼罩被取下了。像迎接日光一样虚眯起双眼,文天成等来了两副面具和一条昏暗的走廊。
走廊以大理石铺就,甬道深长看不见尽头。虽是阔气的派势,顶头的吊灯却捻得低低的,颇有些古堡里忽明忽暗的诡异。
真是这条路吗?不会故意带他们走错了吧?他偷偷拿眼神瞟起身旁矮上一截的秃顶。
“愣什么,走啊,马上就到了。”后背突然被重重一敲,吴臬沉着嗓音,以教育晚辈的口吻严厉道,“早知道你这么没用,说什么我也不会带你来了。”
原来没错。
文天成一颗忐忑之心总算落回了肚里,于是唯唯诺诺地点头戴上面具,颤颤巍巍把脚踏进了门里。
不踏不知道,一踏吓一跳。
他前脚刚踏进去没多久,后脚那铁门就应声合拢了。原本平平无奇的墙壁开始如潮水般翻滚涌动,一道两道地断裂开来,竟都是些伪装成了墙纸的幕帘。
一层,两层,目力所及的幕帘用着相同节奏尽数褪去,随之而来的透明橱窗占据了整墙。
橱窗分了单元格,从古董字画到玉器珠宝,主题几步一换,乍一看不像黑市,反倒像来了个高雅的私家博物馆。
他边走边欣赏,不知不觉已过大半。
灯,逐渐暗下来了。
原先清柔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蒙上了致幻色彩的斑斓霓虹。
一只口涎横流的狼犬开始咚咚地用头撞击玻璃幕墙,声音时断时续,时轻时重。最终竟不是此消彼长,而是逐渐趋同。仔细一看,嗬,好家伙,居然长了两个头。
文天成嘴里咂舌不断,一声犀利鞭响却突然破风而入。
橱窗里的女人穿了一袭四处漏点的黑色皮衣,一根黑带缀在胸下,狠狠拖住了她一双胸型姣好的饱满香乳,超短的皮裤在私处开了一条足以探进一切的缝隙。她高翘着穿了长靴的双腿极尽魅惑地倚靠在沙发上,用涂了黑色甲油的细长手指向他抛去了一个妩媚的飞吻——
“操。”文天成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怎么突然……”
吴臬见怪不怪地瞥他一眼:“感兴趣吗?感兴趣你也可以买走。”
文天成红着耳尖不吱声,在一片嗯嗯啊啊的浑浊喘息中收回了视线,直直地闷着头快步向前走。
吴臬总算找到了可以尽情嘲讽他的地方:“啧啧啧,原来你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啊,可真看不……”突然间,他停下了,就如同上了膛的枪突然莫名哑了火,直到好一阵后才重新喃喃自语了起来,“我靠……?这新到的货吗?小东西也太他妈美了吧……”
于是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下一个橱窗里侧坐了位小姑娘,四五岁的年纪,正抱着膝盖迷茫地眺望着远方。她肌肤藕白如雪,耳朵尖细又长,生了对毛茸茸的小鹿角。发尾与裙摆都沾染了尘埃,却反而衬得她一双灰雾般的眼睛愈发明亮了。几缕淡淡的浅色流萤正似有似无地笼罩在周围,像点燃了黑暗沼泽里的一星火苗。
文天成怔住了,突然感觉心跳都安静得像是没有了声音。他仿佛忽然看见了个女孩正一瘸一拐走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雪已及腰,每一次抽脚都要比上一次耗费更多的力气。她一路走一路摔,摔倒了却又从雪地里爬起,最后却还是如同无法振翅的天鹅般哀婉地死在了最动人的年纪。
这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吗?这是她这个年纪该经历的事情吗?
不是,不对,不该,本身就错了。
年龄只会激化恶劣的程度,却永远改变不了恶劣的本质。
无关种族,无关属性,无关性别,无关年龄。
没人就应该忍受这些污秽肮脏的思想,没人就应该接受这些残暴无端的压迫,没人就应该被迫活成一具被恐惧与绝望支配的干尸。
没有人的生活权利,是应该由别人掌控的。
自由,永远不该被剥夺。
似是发现了玻璃外的注视,女孩终于慢慢偏过了头。她朝面具下并没有翘起嘴角的文天成虚弱一笑,又重新将白面团似的身子蜷得更紧了。
第二十九章 娱乐至死
罗马斗兽场。
这是文天成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