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61】
身道:“裴夫人客气了,您御下宽容,足见有颗仁心呢。”
又与黄嬷嬷寒暄了一番,沈玉娇便在两婢子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的短榻卧躺着。
黄嬷嬷则是系起袖口,坐到她身旁,开始今日的正胎按摩——
按照黄嬷嬷的说法,每日以她的独家手法按摩半个时辰,便能循序渐进地矫正孩子胎位,保证临盆之时,孩子能顺利落地。
乔嬷嬷是宫里出来的,也听说过宫里的娘娘们都会这般按摩正胎,只是掌握这项功夫的稳婆少之又少。
没想到自家娘子能遇上一个。乔嬷嬷心里欢喜,暗想自家娘子可真是好运道,孩子胎位正了,生产时可能省不少功夫!
是日夜里,夜阑人静,月明星稀。
沈玉娇躺在床上,许是白日睡久了,这会儿没多少困意,于是随口与裴瑕问起三皇子纵马之事:“听说他这一路闹出不小动静,伤了百姓不说,自个儿都险些坠马?”
熄了灯的帷帐中静了两息,才响起男人平静的嗓音:“确有此事。前两日的早朝有御史参了他,圣上大怒,呵斥了三皇子一番,并罚他一月俸禄,连着应国公府、兵部侍郎、端王几人也都被圣上点了名,斥他们教子无方,皆扣了俸禄。”
沈玉娇闻言,叹了声:“这个三皇子,从前就知他刚愎自用、好大喜功,没想到两年过去,他越发轻狂,竟无视百姓,当街纵马。”
虽说是喝醉了,但醉酒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他不清楚?说到底还是视朝纲律法为无物,视百姓性命如草芥。
“陛
下已经训斥他,经过此次教训,想来他日后也会收敛些。”
“唉,希望如此。”
沈玉娇说着,侧过身,迟疑片刻,问:“郎君,三皇子出了这等事,对二殿下来说,应当有利?”
“大位之争,此消彼长。”裴瑕淡声道,伸手轻拍了拍妻子的背:“朝堂之事,无须你操心。你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好生休息,顺利诞下我们的孩儿。”
沈玉娇也知这种事并非她个后宅妇人能够过问的,长睫垂下,她轻轻“嗯”了声。
“我还听说,二殿下险些坠马,是被个武艺高强的壮士救了?”
她想着这应当不涉朝政,然那轻拍肩背的手却明显停顿一下。
沈玉娇心下惴惴,难道这个也不能问?
半晌,头顶才传来男人略显淡漠的嗓音:“是有此事。”
简简单单四个字,且并无多说的意思。
沈玉娇心想,他大概真的不喜她过问这些。罢了,不问就不问吧,反正与她也没多少关系。
俩人皆无话,帐中一时安静下来,没多久,沈玉娇便靠在裴瑕结实的怀中睡去。
听得怀中之人轻柔均匀的呼吸,裴瑕黑眸轻垂,若有所思。
良久,他也阖上眼,下颌抵着妻子的发,手掌搭上她的腹。
有所隐瞒又如何。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与事,本就不必说给她听,徒增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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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日子短,转眼到了三月,处处桃红柳绿,莺歌燕舞。
而这春回大地、冰雪消融的好时节,长安城各家各户也都纷纷出城踏青、邀友设宴,譬如三月三上巳节,譬如赏花宴、春日宴,登高望远、骑马狩猎、诗会雅集……可谓是一年之中花样最多的季节。
沈玉娇出不了门,看着府中各处荒芜了一冬的草木,在融融春日里也萌发绿意,绽出新芽,心底也生出几分向往。
有诗云,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往年上巳节,曲江池畔最是热闹。
朝廷也会给朝中官员放七日的春假,让官员们带着妻儿老小出门游玩,享受这大好春天。
是以一到三月三,那便是举家出游踏青的盛况,就连一向不怎么爱出门游玩的父亲,也会跟他们一起坐上马车,前往曲江赏花赏景放纸鸢。
回想起过往那些幸福的时日,沈玉娇既怀念又怅惘。
裴瑕来到院里时,便见妻子坐在廊下,盯着枝头那新放的桃花,兀自出神。
“今日太阳这样好,玉娘如何作这悲春伤秋之态?”
“郎君?”沈玉娇吓一跳,看向那穿着一袭新裁的春水碧色长袍的男人,嗔了句:“你怎么走路都不出声。”
“明明是你太过入神。”
裴瑕缓步走到她身旁坐下,见她穿着件单薄春衫,拿起一旁的薄毯替她盖上:“虽说天气回暖了,但春风还有几分料峭寒气,还是得注意保暖。”
“好。”沈玉娇应道,又看
他:“郎君不是要去族伯家主持冠礼么,怎的还不出发?”
从二月中旬开始,裴瑕便不再出门,除了专心准备春闱,二来是担心沈玉娇生产时他不能及时陪在身边。
这大好春日,不少府上都给他下帖子,邀他赴诗会雅集,他无一例外都拒了。
只今日是裴氏族伯裴严府上的四郎及冠礼,正月里去族伯家拜年时,族伯便与裴瑕提起此事,想让他这位宗子来做冠礼主宾。
无论是宗子职责所在,还是两府相交的情分,裴瑕都不好推辞,便应了下来。
沈玉娇见他今日一袭青衫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