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118】
身都无法做到。
她咬牙试了好几回,纤背才离开床板一指长,便又“咚”一声闷响跌回去。
除了急出一脑门细密汗水,再无半点作用。
沈玉娇心下恼恨至极,尤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也被换了——
她原本穿着件石青色月季蝴蝶通袖薄袄,现下薄袄不见,里衣也不见,唯剩一件鹅黄色绣玉兔抱月的绸质兜衣,外头披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烟霞色轻纱。
发髻也被放下,一头乌黑丰茂的长发披在两侧,衬得修脖纤长,雪肤如玉。
沈玉娇并非那等不知人事的小娘子,被人下了那等药,还被摆弄成这副模样丢在床上,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幕后之人的歹毒居心!
是太后安排的?不,太后不是那种人。
是皇帝?皇帝虽与裴瑕有了嫌隙,却也不至于用这种卑劣招数欺辱她。
可除了他们,还有谁敢假传慈谕?
沈玉娇蹙着黛眉,边蓄着力气,边祈祷着裴瑕快些归家,来寻她的下落。
“吱呀——”
外间忽的传来推门声,而后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对话。
沈玉娇呼吸霎时屏住,胸腔里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如今手脚无力,打肯定是打不过。也不知来人是何路数,若是能哄骗着,拖延些时间……
视线快速在这间烛光亮堂的“喜房”里扫过一遍。
有烛台,可惜蜡烛燃尽要不少时间。
有花瓶,可以打碎,但动静太大,自尽可以,伤人怕是难。
有红绸,趁着夜里,勒死那无耻之徒?
耳听得那阵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玉娇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捏紧,心下暗想,她肯定是不能死的。
哪怕失贞,大不了叫裴瑕休了,也决不能因此寻死。
待会儿她能做的,便是寻机将那歹人弄死——
便是杀不死,也得废了他,叫他断子绝孙才算解恨。
这般思忖着,沈玉娇定下心神,偏脸朝着床外看去。
只见不远处那座凤穿牡丹锦绣画屏上,投着一道逐渐放大的挺拔阴影。
眨眼间,一道鲜艳的红色身影直直映入眼帘。
沈玉娇眼瞳陡然睁大。
怎会是他?!!
谢无陵双颊泛着薄红,一双眼睛却分外清明。
明日便是他约定的离京之日。
这五日,他一直等着裴瑕,或是沈玉娇来寻他。
可是没有。
裴瑕态度坚决,至于娇娇那边……
谢无陵拿不准是裴瑕那厮瞒着她,还是她已然决定与他划分界限。
可她当年,明明答应了要嫁给他的。
只怪那时自己无权无势,叫裴瑕强行将她困住。
可如今他有权有势了,她完全能与裴瑕和离。
谁敢置喙,他便挥刀削了那人的舌头!
“能得陛下重视,实乃谢某的荣幸。而谢某所求,也与你们丞相说过了,可惜你们丞相不肯允。”
谢无陵晃了晃掌心酒杯,盯着杯中那清亮酒液,一饮而尽了,才对卢子阳道:“谢某所求,不过一纸放妻书,换我夫妻团聚,应当算不得什么难事?”
……
“倘若陛下能遂了他的心愿,
他定在燕王面前美言,所欠两成利亦可待明年国库宽裕了再给。
那个谢无陵便是这样说的。
深夜的紫宸殿里?[(,卢子阳酒意还未退,便赶来与淳庆帝禀报。
淳庆帝站在灯火朦胧的寝殿里,面色复杂。
竟然真叫陈妃说准了。
一个臣妻,两成利……
若是之前,淳庆帝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毕竟那可是裴守真的正妻,自己作为皇帝,怎可做出那等拆散臣子夫妻之事。
可现下,想到裴瑕将要辞官隐退,再不为他所用,想到要勒紧裤腰带再挤出两成利……
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予了裴瑕,自己除了留个宽厚贤名,再得不到半分好处。若是予了这个谢无陵,没准连那两成利也能省了。
淳庆帝纠结了一整夜。
熬得东方既白,两只眼睛通红地将裴瑕召来身前,试探地提及谢无陵放妻书的要求。
裴瑕脸色陡然沉下,语气无比冷硬:“除非微臣身死,否则此生绝无可能与我妻分离。”
虽猜到是这么个结果,淳庆帝还不死心,道:“朕可以给你另觅一位身份贵重的贤妻……”
话未说完,便被裴瑕毫不客气地截断:“这世上难道还有比陛下胞妹身份更贵重的女子?”
他语气清冷而讥诮,像是两个清脆的耳刮子,打得淳庆帝面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应当觉得惭愧,事实上,他心头更多的情绪是不满。
一个臣子,怎敢这样与君父说话?
也是自己脾气好,还愿意与他商量一二。若换做其他皇帝,一道圣旨将他流放,届时他的妻儿老小,还不是任他处置?
裴瑕裴守真,到底何时才明白,硬骨头能对任何人,唯独不可对着君王。
淳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