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生疏了。”
容隐嗯了声,倒也并不在意:“孤这些年忙于公务。同样未曾练琴。大抵也是技艺生疏。”
“即便是弹奏,也未必在曲调上。”
话音至此,江萤也唯有点头。
“那臣妾这便将琴取来。”
她的月琴此刻就在寝殿。
从箱笼中取出也不费什么时辰。
只是数月未曾弹奏,琴弦略微有些松散。
江萤很是花了些时辰,才将音调重新调准。
而此刻容隐的古琴也被侍女送来,恭敬地放在临窗
() 的长案上。
江萤的目光落去。
见是一架流水断的古琴。
象牙制的承露,沉香木雕成的雁足。下端系着一条藏青色的琴穗。
端雅大方。
容隐在长案后坐落,指尖轻拂过琴弦。
几l道清越的音色泛起,容隐亦抬起眼帘看向她:“般般想弹什么曲子?”
江萤抱着月琴坐到他的身旁:“殿下起音,臣妾跟随便是。”
容隐没有拒绝。
他垂落指尖,殿内琴音再起。
琴音空寒,曲调离尘。
似空山月明,流水淙淙。
江萤微愣一愣。
顷刻后方记起跟上他的曲调。
琴属君子六艺。
勋贵子弟多会弹琴,但多数也只是附庸风雅。
真正能够入耳的极少。
江萤从未想过,太子殿下会有耐心去钻研。
分心之下,难免会出错漏。
曲未过半。
一道明显的错音便自指尖流出。
江萤顿住指尖,抱着月琴赧然道:“臣妾学艺不精,令殿下见笑了。”
容隐同时停住琴音。
他道:“般般弹得很好。”
这句话并非是单纯的解围。
江萤的月琴确实学得很好。
即便是在长安城的贵女中,也可属佼佼者。
能练到这等地步,往往是真心喜爱乐器。
他思绪微顿,又启唇询问道:“但为何孤从未听般般弹过?”
江萤的羽睫轻扇了扇。
起初的时候是不敢。
那时她觉得太子殿下喜怒无常,若是觉得她的琴音刺耳,暴怒之下指不定会如何惩罚她。
后来则是怕打扰。
毕竟她也并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否喜欢听月琴。
她遂藏下前半截,只拿后半截话答道:“殿下公务繁忙,臣妾怕打扰到殿下。”
“唯有弹得不堪入耳,方算是打扰。”
容隐垂落眼帘,将弹琴时点燃的沉水香熄去:“往后般般若想练琴,无论何时皆可前来寻孤。”
他道:“孤并不觉得打扰。”
江萤轻愣了愣。
她抬起眼帘看向他。
寝殿外晨曦微明,淡金色的日光落在他的眼睫。
暖色的光晕似将他的轮廓也柔化几l分。
不再显得那般冷漠疏离。
夏日里微烫的风带来他身上清雅的沉水香气,令她的羽睫蝶翼般轻轻一扇。
继而耳缘微红。
“臣妾记下了。”她伸手拨了拨月琴蚕丝做的琴弦,在心绪略微平复后重新抬起脸来:“适才的曲调,殿下是否可以再弹奏一次?”
她杏眸微弯:“臣妾这次定会跟上。”
*
东宫里的琴音落下,乾坤殿中便来了位重
臣。
德瑞亲自将他引至皇帝的榻前(),躬身回禀道:陛下?[((),崔太傅前来觐见。”
他的话音落下,原本满是疲态的皇帝也支起眼皮,看向面前衣紫腰朱的老臣。
太傅崔云山,三朝元老,曾为帝师,后又为太子太傅,在朝野间威望极高。
但因年事已高的缘故,在数年前便卸下实职,已许久不再插手政务。
但今日前来,显然并非是为了叙旧。
皇帝遂在德瑞的搀扶下半坐起身:“太傅此来,所谓何事?”
崔云山向他行礼:“老臣原已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也不愿再妄言朝中之事。”
“但老臣曾为陛下之师,眼见陛下误入歧途,便也不得不来。”
他的言辞锐利,听得旁侧伺候的德瑞满身是汗,连头也不敢抬起。
但病榻上的皇帝并未动怒。
他注视着眼前的老臣:“不知太傅何出此言?”
崔云山道:“老臣听闻,陛下有意令东宫前往边关接替肃亲王之职。”
皇帝轻捻了捻拇指上象征权利的扳指:“太傅可是觉得不妥?”
崔云山直言不讳:“是。”
他道:“东宫自元服起开始理政,至今已有五年之久。经手的事务繁多,一时之间难以尽数卸下。”
“且边关凶险,若储君身有不测,军民之心皆会动荡,有心之人亦会因夺嫡之事技出不穷,令皇城内外难得安宁。”
皇帝缓缓道:“太傅既出此言,想必是有万全之策。”
他问道:“若定要有皇室镇守边关。除却东宫之外,太傅属意何人?”
崔云山吐出几l字:“六殿下容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