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弃渡劫，成全了苏师妹。

用自己的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却正好破了心劫。

这算什么？

算是在夸他干得漂亮，干得正确吗？还是夸他牺牲得好，死得其所啊。

这是什么心劫？

这明明就是给他种下心魔，要在他的修炼路上埋下一颗随时准备为苏七牺牲的种子，而且还要他心甘情愿去死。

好歹毒……

好歹毒的心计。

这得多深的恨意啊。

这天道，到底是有多么恨他啊！

姜落言瞳孔泛起了震动的涟漪，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他非常努力地遮掩了自己的情绪，努力地保持着原来的笑容，说着：“苏苏，没有这样的事。”

可苏七跟东方浮玉还是察觉出来了，他在说谎。

苏七笑了起来，“我说过的，你不会对我说谎。”

姜落言沉默。

苏七低笑着，声音里满是嘲弄，“我猜你一定很震惊我怎么知道的，姜落言，我没看见你的心劫，但我能猜到，我甚至都能知道你面对这一些你会怎么做。”

“你会说，不会怪我！”

“你会说，都是你自己的错！”

“你会说，你本就该死！让我不要难过！”

苏七的声音越来越凄厉，甚至带着尖锐，连着身子都在起伏。

甚至元神都在动荡。

她是没看到姜落言的心劫，但她看到了那个梦境啊！

那个她杀了姜落言的梦境！

东方浮玉都惊了，“苏师妹！冷静点！”

姜落言再坐不住，直奔向了少女的身边，“不要激动，苏苏，不要激动！”

他把灵力都输送给苏七，让她平稳下来，可苏七拒绝了。

“姜落言！”

“你是猪脑子！”苏七声音尖锐，带着哽咽，带着破碎的哭腔。

“你是——猪脑子！你怎么能上他们的当！那是那个老东西故意给你看到的，你怎么会相信！”苏七无法动弹，可她的声音却带着声嘶力竭的呐喊与悲愤，以及恐惧。

眼泪更是气得止不住地流。

姜落言给她擦去眼泪，柔声说，“我没信。”

“你信了！”

“对不起，我错了……”

“你就是错了！”

“对不起，苏苏。”姜落言抱着少女，轻抚着少女的背，给她顺气，“对不起。”

苏七却停不下来，眼泪缓缓湿了面颊，重复着：“你信了。”

所以你才会在很早之前，就给了我一把剑啊。

一把噬心钉打造的剑。

因为你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早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

姜落言被赶出了藏书阁，被苏七直接赶出去的，少女虽然动不了，但可以指挥别人动。

她直接让东方浮玉把姜落言关在了门外，还让东方浮玉在藏书阁的大门施展了封印，把姜落言想要进来的路给断了。

姜落言一个人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东方浮玉挠了挠头，只能跑回去苏七身边。

“苏师妹啊……姜师兄就是一时没想开……”

“他想得可开了，对死都看得非常开，恨不得赶紧送呢。”

苏七冷笑道，“那就在门口待着，别进来了。”话间，感觉到了身体里流淌的温暖力量，苏七更加愤怒。

“这破情人蛊到底为什么没解开，姜落言，你再给我疗伤，我就跟你绝交！”

“绝交！”

少女激动的声音传入殿外，东方浮玉赶紧冲过去，“姜师兄，你先不用给她疗伤，你紧着自己先吧。”

姜落言轻声说，“好。”

东方浮玉回头，就见榻上的少女红着眼睛，那眼中全是对门外人的心疼。

可也有悲伤。

东方浮玉看了看屋内，再看了看门外，他仰天长叹。

他这算什么呀！

通灵石内，东方浮玉开始与于鲍鲍絮絮叨叨，叨叨絮絮。

“事情就是这样，你说我这个朋友他是不是傻啊。”

于鲍鲍一头雾水，全程听完他就记得这个女的师妹，那个男的师兄。

于鲍鲍碰了碰洛斐，“你听明白了吗？”

洛斐摇头。

于鲍鲍嘀咕一句，“傻不傻我不知道，这男师兄脑子可能不太好，干什么为了一个女的要死要活。”

东方浮玉扼腕，“你不懂，他的生命里把这个师妹当救赎了，没了她活不了。”

“那也没必要牺牲，这师妹都说不用他牺牲了，他怎么还自我感动，不行，这听着都危险，让这个师妹赶紧换一个。”

东方浮玉：“……”宝宝我看你要完。

东方浮玉一句不吭，因为他察觉到了榻上的小姑娘正盯着自己。

东方浮玉：“……”

于鲍鲍没察觉气氛古怪，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的蜜汁烤鱼我学会了，吃不吃。”

“……宝宝，你知道紫宸殿哪个地方埋人吗？到时候给我送到坟上好了。”东方浮玉抹了一把脸，对苏七道，“苏师妹，来吧，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