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处的卫兵一丝不苟地打量着太子一行人。
城门尉是跟随熊威见过大世面的人,眼见这群人气度不凡,知道来者定然是王公贵族,连忙向着车驾行礼。
稍微寒暄几句之后,城门尉示意士卒让开道路。
扫了一眼众禁军士卒挎着的兵器,又笑着对侍卫长叮嘱了几句:“城中严禁厮杀,切莫犯忌。”
战国之世,民风尚武。
各国官府对民间持有的兵器也基本没有禁令。
因此太子一行人虽然明晃晃地带着刀剑,城门尉也并没有阻拦。
进了城之后,芈横感觉眼前豁然开朗!
地面是和曲阳城墙同样材质的砖石所铺。
两侧是一排排样式划一的商铺,看起来生意兴隆。
来往有很多商贩,显得十分繁荣,甚至有打着齐国、魏国旗号的商旅。
芈横叹为观止:“族弟来到曲阳仅仅一年时间,这曲阳城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论起繁华,恐怕不逊色于郢都的商坊!”
黄歇也闭上了嘴——实在是被打脸打怕了。
路边还支着茶水摊,丰腴的老板娘笑意盈盈地看着芈横一行人,招揽道:“客家远来疲乏,喝杯茶水再走吧!一壶凉茶只要一钱!”
虽然已经是初秋了,但是天气还是很炎热。
路过的客商奔波一路,风尘仆仆,正是口渴难耐的时候,往往不会拒绝这一钱的花销。
见芈横一行人自顾自往前走,老板娘唱起了洗脑的小曲儿——
“你爱我呀我爱你……”
往来客商情不自禁地驻足,纷纷进去消费。
老板娘笑开了一朵花,嘿嘿一笑,支使小二前去招待:主君随手写的词虽然土了点儿……但是真的好用啊!
车上的黄歇脸都臊红了。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
“呸,淫词艳曲!”黄歇捂着耳朵愤愤然地道。
太子芈横心中,对熊午良泛起了浓浓的性趣……阿不,兴趣。
这些,都是怎么做到的?
他曲阳县有什么东西,能值得齐国、魏国的商旅不远千里,特地跑过来进货?
后世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而邦国的繁荣兴盛,却往往是商旅先知。
在战国之世,一个地方能做到商业繁荣,代表这里吏治清廉没有盘剥、而且物质生产十分丰富,可以有足够进行商业交换的物产。
所以才能引得四方商旅前来贸易。
齐国变法之后,临淄的‘齐市’天下闻名;魏国变法之后,魏国安邑、大梁的‘魏市’也是奢靡一时。
这两个国家都曾在那一段时间里称霸中原,吊打天下。
再说秦国的商鞅变法,旨在重农抑商。但是秦国的广阔市场也引来了大量山东六国的商旅,秦国咸阳的‘尚商坊’如今冠带云集,是响当当的繁荣气象。
这小小的曲阳,凭什么有这样一副‘大治’的盛况?
虽然曲阳城面积小,但是单论繁华程度,似乎不亚于郢都的任何一座商坊,甚至犹有过之!
太子冲着侍卫长挥了挥手,侍卫长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拦下了一队齐国商旅。
“敢问兄台,这车里都是什么货物?”侍卫长的态度很是客气。
那齐国商旅的领头人扫了一眼,见侍卫长身材高大,太阳穴高高鼓起,知道是一个高手。再看向后面的太子一行人,一个个衣饰华贵,腰挎名贵的铜剑,都是气度不凡。
齐商不敢怠慢,连忙拱手道:“都是一些布匹。”说罢,还贴心地掀起了车上的篷布。
只见车上堆着满满的布匹。
这些麻布针脚细密,十分规整。即便是放在郢都,也是能卖上价钱的上好布料。
芈横在侍卫长的保护下走上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啧啧称奇。
齐商:“大人,这曲阳的布料十分便宜,一尺布只要十五钱,若是卖回临淄,一趟至少也是五分利润。”
芈横对商旅之事不甚了解,用探询的目光看向侍卫长。
侍卫长凛然:“回禀太……少爷——在郢都,一尺麻布至少也要二十钱,若是眼前这种质地的布料,算是上等,估计能值三十钱!”
芈横大为震惊,喃喃自语:“这芈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便宜的布料?”
齐商重新盖上篷布,老老实实地拱手道:
“我这只是小本生意,没有什么门路。”
“也只能贩卖这些布匹,挣些差利。”
“那些大商,从曲阳收购箭杆,回去卖给王公贵族甚至官府,那才是挣得盆满钵满。”
说着说着,齐商露出痴迷向往的神色:“区区一万支箭,一趟就能挣将近万钱!那些大商,动辄几十辆大车,一趟能拉走十万支箭!”
闻言,太子和侍卫长脸色一变!
小黄歇更是猛地一拍巴掌:“这熊午良!居然兜售箭矢!”
“还是卖往他国!”
“怪不得,能有那么多钱用来修路、筑城!”
这个熊午良!
终于还是露出了把柄!
那可是箭矢!是军事物资。
谁给他的权力私自售卖?交易量居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