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钟华忍痛起身,看着自己被齐根切断的右手四根手指……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光秃秃的巴掌,不由得脸色惨白。
作为一名武人,此时钟华无异于废人。
芍虎、召滑等人也闻声而至,见了屋内的惨状,一个个都吓白了脸,再看向熊午良,见后者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熊午良也顾不得被五花大绑的殷梁开,而是高声呼道:“医官!医官!”
医者大步匆匆赶进来,为钟华迅速做了止血和包扎,钟华脸色惨白满脸绝望,没有任何动作,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任凭那医官摆弄。
芍虎见了,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
同为武人,芍虎此刻最能理解钟华的感受。
虽然平日里争强好胜,一直想和钟华在各个领域一较高下……但眼下钟华这个‘劲敌’被宋人所废,最痛心最不忍的人,莫过于芍虎了。
片刻之后,医官冲着熊午良一拱手,恭敬道:“君侯,钟将军并无大碍。”
熊午良长舒一口气,猛然扭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被按在地上的殷梁开。
屋内的所有人,此时都感受到了一股狞恶的戾气从熊午良身上冲天而起!
这戾气之凶暴,就连召滑,都为之胆寒。
钟华在熊午良心里是什么地位,所有人都清楚——那是熊午良亲自任命的亲卫营主将,能托付性命的心腹部曲。
而钟华这次也确实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熊午良的性命。
这位老将在二十年前,便是老君侯熊威的亲兵统领……跟着老君侯厮杀一生,又是熊午良继承封地时的最初班底,一点点辅佐着熊午良,将一无所有的封地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如今钟华年过四旬,在人均寿命不算长的战国之世,已经算得上半个老年人了。
所有人都清楚——熊午良任他为亲兵营主将,就是为了让这位人老心不老的心腹老臣逐渐远离领兵作战奔波之苦,渐渐颐养天年。
如今却……
此时见了老钟华之惨状,谁能不为之戚戚?
……
熊午良冷森森地盯着殷梁开,声音里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子偃派你来的?”
殷梁开自知必死,反而硬气了起来,咬着牙扭着头不吭声。
熊午良冷冷一笑,感觉一腔血液顶得太阳穴一直突突跳动——
“不说是吧。”
“来人!”
数个亲兵早已激愤,听得熊午良召唤,立刻上前拱手:“在!”
“凌迟,用钝刀。”熊午良冷冷一甩手,示意将殷梁开拖下去。
殷梁开明显慌了,立刻开始挣扎:“芈良!大丈夫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折辱于我……”
众亲兵也不管他挣扎,满腔怒火地将他架出去,帐外立刻传来了连绵不绝的惨嚎声……过了半个时辰,那惨叫声才越来越小,逐渐变得沙哑,最后悄无声息……
熊午良默不作声,再看着低垂着脑袋、了无生欲的钟华,脸色铁青。
屋内众人看着熊午良,谁也不敢吱声。
谁都知道,熊午良仍然处于暴怒之中——这口气咽不下去!
殷梁开乃是宋王偃的禁卫将军,这次刺杀若说背后没有宋王偃的指使,熊午良绝对不信!
熊午良大脑飞速地转动……宋王偃为什么这么做?此时后路已经被断……又当何去何从?
召滑沉思良久后,面露恍然之色,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主君……宋国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
“我军连战连捷,控制了齐南地区,那么宋国这个曾经的‘齐楚缓冲区’,如今便成了阻碍楚国疆土相连的障碍。”
“宋国此时反水,目的就是要吞掉我们这支孤军深入的楚军!阻止齐南之地落在我大楚手里!”
熊午良挑了挑眉毛:“宋国这么做,就不怕我大伯(楚怀王)发怒,举兵灭宋吗?”
召滑沉声解释道:“只要确保齐南不是楚国所有……无论是燕国还是齐国,宋国都将有一条大腿可以抱!”
熊午良点了点头。
豁然开朗。
这宋王偃,不愧是你——这一手反复横跳的功夫,让自认为已经足够不讲武德的熊午良还要甘拜下风。
召滑眉毛紧皱,又低声提醒道:“主君,臣说一句不谦虚的话——我召某也算有几分智谋,但也是刚刚才想通这一茬……宋王偃背后,定有老谋深算之人为其出谋划策!”
熊午良招手:“舆图!”
众亲兵取来地图,在长案上展开,召滑芍虎等人都围了过来,只有钟华脸色惨白丢了魂儿一般,仍然坐在原地。
熊午良扫了一眼钟华,思忖片刻之后,低声呼唤道:“钟伯……钟将军!”
“芈良得以生还,皆赖钟伯之功!”
“请钟将军好好养伤……本侯的亲兵营,还需你来统领!”
钟华默默摇头,片刻后才声音沙哑地低声道:“老臣已是废人,再无力拱卫小主君……”
熊午良猛地一拍面前长案,提高了嗓音:“胡言乱语!”
“自古亲卫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