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面对熊午良的盘问,居然支支吾吾?
在熊午良的眼中——这是曲洋知道大楚无敌舰队带回来的战利品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很难用语言来精确描述了。
但是在这些贵族大臣的耳朵里……
这分明就是那狗屁无敌舰队,连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能带回来!
白跑一趟!冒着风险,空耗钱粮!
那个叫曲洋的琅琊令心中也知道当初熊午良和群臣的赌约……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愿当众揭穿,只怕让熊午良下不来台。
因此才支支吾吾。
“二三子,都记得我们刚才的共识罢?”大臣甲悄悄问道。
“记得记得。”
“我们狗叫……给大王留些面子。”
“是也!是也!”
“一会儿不要去逛船舱……免得大王面上难堪呐!”
……
片刻之后,熊午良与群臣终于登上了大楚号——大楚无敌舰队的旗舰。
温蚺恭敬下拜:“臣温蚺,拜见大王!”
“一别八个月,大王的身体可还康健否?”温蚺满脸堆笑,肉麻地关心着熊午良:“臣在海外,日夜惦念大王……只期盼大王康健平安呐!”
话说温蚺的这副模样要是被那些吕宋群岛的土著人看到,估计都会惊掉了下巴!
这么一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大统领……视人命如草芥的存在、亲口下令立起了那阴森警示林的存在……
居然会对这个年轻的楚王如此恭敬?
啧!
难以置信!
熊午良抚摸着大楚号的木制围栏……经历了海上的风雨,这条巨舰明显不再青涩了——围栏处有斧凿的痕迹,这是水手们遇见大风时候紧急砍断缆绳、降帆留下的印痕……表层木制甲板不再严丝合缝,而是略有坑坑洼洼,这是经受海水腐蚀的证明。
大楚无敌舰队,已经通过了大海的考验!
甭管带回来多少东西……八个多月的航行之后,大楚号及麾下舰队可以平安返回,这本身就极具象征意义了。
这代表着我楚国终于拥有了长距离跨海航行的能力!
“温将军一路辛苦了。”熊午良含笑说道。
温蚺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用高亢得不正常的语气道:“愿为大王效死!”
周围的一众楚国将军们也都不甘示弱,一同挤上来,热烈道:“大王……愿为大王效死!”
这架势,看得那些贵族文臣们都为之咂舌。
屈原变法之后,军中的将官有很多都是平民家庭的子弟,高级军官职位不再是贵族垄断了……面前的大楚无敌舰队官兵也是如此。
温蚺当然是世家出身……但他麾下的这些军官,很多都是平民子弟。
这些平民出身的军官看向熊午良的眼睛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狂热!
啧。
纵观整个大楚历史,熊午良绝对是对军队掌控力度最大的一位君主,没有之一!
短暂的寒暄之后,温蚺迫不及待地开始禀报起来——
“一百七十条舰船,全部平安返回——除了在风浪中有了些许磨损之外,并无大碍。”
“臣等因为是第一次摸索海路,对海上状况不太熟悉,船只与礁石有些磕碰,也在所难免……好在没出现致命的创伤。今后有了海图,出海就更安全了。”
“舰船的磨损并不严重——只要稍加修缮,便可继续出海。”
“至于人员方面……损失了些许水手和军卒,但人数不多——”
温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低垂着脑袋像是等待着什么。
熊午良微微点头:“水师牺牲之将士、水手……均按照大楚武军规格,予以抚恤!”
“凡有受伤难以根治的,待遇亦仿效武军。”
温蚺深深垂首:“谨遵君上之命!”
周边的水师士卒们都欢呼起来:“大王恩典浩荡,万岁!”
熊午良深深地瞅了温蚺一眼。
时隔十年,熊午良整日呆在这些老狐狸们的身边,也算是被锻炼出来了——这温蚺,真是个有心计的。
说到一半不说了……并没有像一般的将军一样,在战后向君主冒昧地提出恳求从重抚恤。
啧。
熊午良明白他的意思——
将军主动申请从重抚恤,恐怕会有收买人心之嫌……平时的军队也便罢了,那些戍卒即征即走,打完了仗就遣散了,下次再征募,几乎就是另一批人了。
但大楚无敌舰队却不同。
这是一支像是大楚武军那样的常备军……又是人员众多、常年漂泊于海外……譬如这八个多月的出海,水师上下未闻楚王之命,全是对温蚺惟命是从。
这样一来,掌兵将军就有‘尾大不掉’的可能。
上万水师官兵……如果舰队大统领有拥兵自重的想法,那么这八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就可以不断强化自己的权力、淡化王权……
甚至,还可以找个海外的地方独立建国,试图脱离大楚的掌控。
这个时代可没有卫星。
要是温蚺有这样的心思、找个海岛去当土皇帝,熊午良二三十年也未必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