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林工厂（十五）

不好呀？”

声音面对面传来，周姩姩一机灵但没睁开眼睛：她睡觉喜欢平躺，现在能面对她的只有上铺床板，睁眼能看到的东西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听声音并不像是小美或者小雨，周姩姩想起规则里的“它”，选择忽视装作没听见。

那道声音果然消失了。只是没多久就有人轻轻推了推她：“我要去厕所，起来陪我去！”

十个手指的一只手握住自己胳膊的感觉还是很别致的，周姩姩睁眼，果然这次是真的小美。估计她也怕吵醒要睡觉的小雨，这句话几乎抵着周姩姩耳边。

规则既不让一个人单独去厕所，又提到尽量满足小美，周姩姩没理由拒绝这次请求。但是她还记得不能说话，只是起身点点头。

两人蹑手蹑脚走出宿舍，走廊里的温度入夜后骤降，月亮躲在乌云背后，一丝光亮都没有。阴风阵阵，周姩姩每个毛孔似乎都冷得颤栗。

公共厕所的水池前也有很大一面镜子，周姩姩在上面又看到一行小字：“进去是，出来不是”，小美没有理会发呆的周姩姩，自己走进最靠里的隔间：

“你在外面等我会，我们一起回去。”隔间里的女声不知为何有些失真。

周姩姩没有回答，小美又强调一遍：“我们要一起回去。”

那一行小字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周姩姩第一时间注意这面镜子可能就会错过这句话。

什么叫做“进去是，出来不是”？周姩姩盯着小美所在的那间隔间，缓缓走到她门前，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规则只说熄灯之后不能说话，没说有没有地点限制，万一在哪都不能说话呢？

但是这个小美有点奇怪……

周姩姩思忖几息，余光撇到角落里的拖把……

隔间里小美提好裤子站起身，两颊上有两只眼睛慢慢睁开。她毫无知觉地推门，第一下没推开还以为是自己睡蒙了失力，直到怎么用力都推不开后她才觉得不对，这就像是有人从外面卡住门不让她出去。

“小周？你还在吗？是你堵住我的门了吗？”

门外毫无回应。

此时被小美惦记着的小周已经重新躺回了床上，美美闭上眼睛：既然“出来不是”，那干脆不让小美出来，这样肯定没危险；反正是“去上厕所”要结伴，没说回来一定要结伴。

“你跟小美去上厕所了？”斜上方传来小雨的声音，周姩姩依旧没有回答--宁可不说话也绝对不能被“它”发现！周姩姩没有把握这个“它”不会模仿别人的声音或者样貌。

好在小雨并不在意，爬下楼梯打开门也走了出去。大概率也是去厕所。

周姩姩这下真的不敢睡，翻找出江语堂给的【醒神喷雾】，勉强睁着眼等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宿舍里快要凝固的空气被开门声打破：“不知道哪个龟儿子大晚上恶作剧堵我门，让老娘发现非嚼碎她骨头不可！”

小美气冲冲爬上床，嘴里还在咒骂。但是只字未提周姩姩，也没有质问她。小雨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大晚上的别吵吵了，赶紧睡！”

“对了，”似乎是小雨走到了周姩姩的床头，“小周，我记得你有个手电，借我用一下。”

“我找个东西。”

装睡的周姩姩把砖头一样的手电往被子里推了推。

规则里的小雨讨厌宿舍里的一切。这个重的能当砖头使的手电也算宿舍里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主动找自己要，肯定有问题！

“小周？你睡着了吗？”

“小雨”不死心地徘徊在周姩姩床边，几次伸手又几次害怕似的缩回去。

上铺咒骂的对象终于换了人：“哎呀，这大晚上的你找什么东西！？找魂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周指不定都快睡一个来回了，你还吵人家，有没有道德心哪真是！”小美不满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像根本不记得前不久才喊过小周去上厕所。

周姩姩真怕上方吱呀吱呀的床板会塌下来。

原来“小美喜欢你”是这么个喜欢法，周姩姩心安了一点点。

小雨被怼了一顿之后也不再出声，爬回了自己床上，寝室里再次陷入一片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