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
白嵊雷厉风行,短短一夜之间,许妙愉来到奉节城中之事,就传遍了全城,此前还有些疑虑的众人,这下彻底放心下来。
城内士气大振,夏军照例派兵攻城,这回的法子是搭云梯,只是云梯刚刚架起,白嵊便命人射出火箭,火焰无情,吞没了云梯以及其上的人,零星少许成功躲过火箭的,刚登上城楼就被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击落。
哀嚎之声此起彼伏,夏军攻城不利,连忙撤退,不曾想城内守军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竟然追出城来,夏军乱了阵脚,溃散之中死伤无数。
白嵊一向身先士卒,亦在追击之列,他全副武装,骑一匹快马,在乱军中冲杀,不过片刻,刀下又添几道亡魂。
正杀得起劲,忽听背后传来鸣金收兵之声,白嵊闻声一怔,一个夏朝士兵趁此机会从他刀下躲过,捡回一条命,连滚带爬地向扎营方向跑去。
白嵊懊悔地看了一眼,还想去追,那收兵的号声依然响个不停,就像催命一样,听得人心烦,身旁士兵以为是他的命令,都逐渐后退。
他无奈收兵,一进了城门,立刻怒气冲冲地冲上城楼,抓住发令的士兵,吼道:“谁让你收兵的,没看到我军士气正盛吗。”
“剩勇追的是穷寇,白大人再追下去,是想和夏军精锐相遇,全军覆没吗?”许妙愉从一侧的城墙上走下来,冷声说道。
沈怀远和南星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这次出来,因为路途跋涉又只能骑马,她没有带紫苏,而是只带了南星一个丫鬟。
南星与沈怀远,一个常年面无表情,一个却是笑面虎,倒真能震住一些人,譬如方才,拖了他们的福,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她才能使唤得动发令的士兵。
白嵊盛怒难抑,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沾满鲜血的盔甲未曾脱下,宝刀也握在手上,简直一副煞神模样,让人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一刀砍了这娇弱的美人。
副将刚要上前调和,许妙愉已经走了过来,美丽的面容上神色从容,仿佛在等白嵊的回答。
白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约是怒极了,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退了一步,朗声道:“许小姐不好好待在府上,怎么跑城楼上来了,此乃交战的前线,要是伤到您我们怎么跟将军交待?”
句句看似是担忧,实则是嘲讽。
许妙愉扯了扯嘴角,“大人其实是想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这时候跑过来添乱了吧,您大可以直说。”
白嵊沉着脸不说话。
许妙愉缓和了语气,“我知道大人御敌的决心,但依我之见,这些攻城的夏军数量不多,更无斗志,恐怕只是佯攻。大人若追击过远,只怕会陷入敌军的埋伏之中,整个奉节还要依仗大人坚守,大人不可在此时冒险以致群龙无首。”
许妙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副将也适时道:“大人,许小姐说的不错,这种时候,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听完许妙愉的话,白嵊的怒气已经消了一些,再被副将一劝,皱了皱眉,勉强开口道:“就算如此,战场上也只该有一个主将,这次就算了,希望许小姐下次能有分寸。”
许妙愉微笑道:“这是自然,此次实乃迫不得已,我并无越位之意。”
就在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战场传了过去,几人连忙到墙垛间一观,只见浩浩荡荡装备精良的夏军正往这边推进,如今已经走到了方才白嵊追击敌军的地方。
白嵊看得心惊,突然意识到,要是刚才自己没有被叫回来,此刻只怕已经深陷敌阵,这些可不是溃散的乌合之众,而是锐气十足的军队。
看他们的样子,他们甚至没有遭受多少损耗。
以两万对三十万,他再自负,也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能赢。
直到此刻,白嵊终于后怕起来,忙要组织防守,又被许妙愉制止。
“且慢,再等等。”
他浓眉一皱,想说怎么又来了,但一想到刚才许妙愉的指挥并没有错,眼珠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听从。
几人等了片刻,只见大军又往前推进了一里地,然后整整齐齐地停了下来,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调转方向,收拾了战场上的残余物资,又回大营去了。
城墙上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刚经历了一场战斗,要是未曾休息又投入下一场战斗,而且对方精神饱满,守不守得住都得脱一层皮。
只不过这一下来,接连两次判断正确,众人看许妙愉的眼神彻底变了,如果说原来尊敬的同时又暗藏着不屑与轻视的话,这下就只剩佩服了。
副将赞叹道:“许小姐当真是神机妙算。”
许妙愉摇了摇头,连忙否认道:“不过一些雕虫小技,远远称不上神机妙算。我想只是因为我初来乍到,尚处于旁观者清的阶段,诸位将士奋勇杀敌,多日以来十分辛苦,才会险些着了敌人的道,没能看清他们的真正意图。”
白嵊抱拳道:“他们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请许小姐不吝赐教。”
许妙愉抿唇沉思道:“夏朝举三十万大军直逼夔州,当然不仅仅是只想攻下夔州而已,他们的目的是渝州乃至益州。然而他们如今停滞在奉节久攻不克,一来有诸位奋力抵抗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