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月光轻洒,给萧府的庭院披上了一层银纱,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淡淡的桂花香。
崔昭训扶着隐娘的手,缓缓步入这静谧的夜色之中,她的声音轻柔而略带疲惫:“二哥,夜深了,你来寻我,可是有何急事?”
崔昭奉站在月光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他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冷哼道:“妹妹如今真是金贵,兄长来访,竟还需理由不成?”
崔昭训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二哥,我今日确实累了,若无事,便请回吧。”言罢,她欲转身离去,却被崔昭奉一把拦住。
“你看看你,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才说两句话,你便要离开,都是父亲母亲将你宠得越发不成样子!”崔昭奉的声音刺耳而尖锐。
隐娘站在崔昭训身旁,欲言又止,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无力介入这场纷争。她只能默默地搀扶着崔昭训,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对崔昭奉行为的不满。她心中暗想,这位二公子怎可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崔昭训停下脚步,缓缓转身,月光下,她的面容清冷而坚定,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她直视着崔昭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耐烦。
崔昭奉被崔昭训那锐利的眼神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强自镇定下来,继续以指责的口吻说道:“崔昭训,我是你二哥,你给我放尊重一点!我今日来,是想看看你,你竟敢在萧家做出这等事来。丞相是何等人物,你若是惹恼了他,我的仕途岂不是要毁在你手上?”
崔昭训闻言,秀眉微蹙,终于忍不住呵斥道:“二哥,还请低声些,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世家子弟求个一官半职自是好事,但若失了分寸,便是自毁前程。”崔昭训继续说道,“兄长若是没有官职,也可在家中安心读书,做个闲散公子,未尝不可。大哥便是如此,他游走于郡县之间,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而你,如今在萧府大呼小叫,呵斥渤海王妃,我崔家的家教,二哥你都忘了吗?”
崔昭奉被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一时恼怒上头,语气中多了几分狠戾:“你竟敢设计四公子,如此大胆行径,真是愚不可及!幸得丞相宽容,你才得以保住这王妃之位。你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像极了大哥,一样地蠢不可及!我今日便代替父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周围侍从见状,早已识趣地退到远处,生怕殃及池鱼。他们面面相觑,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打扰到这激烈的争执。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然而,对于崔昭训而言,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仿佛被隔绝在外。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大哥”二字在耳边回响。她无暇顾及崔昭奉的滔滔不绝,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只映出了对兄长安危的深切忧虑。
“大哥怎么了?”她急切地追问。
崔昭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与无奈,在空气中缓缓铺陈开来:“他还能怎样?不过是四处游荡,听闻又去那齐州游历。真是愚不可及,齐州紧邻虎牢关,如今战乱频发,他这一去,岂不是将自身置于险境?父亲母亲怎能不忧心忡忡?”
崔昭训的心,随着这字字句句,如同被寒冰包裹,越收越紧。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隐娘手臂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连灵魂都被这股凉意所侵蚀。
“齐州……”她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既有不解也有担忧,“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兄长要前往那里......”
……
崔府大公子,崔昭嵊,容貌俊美,涉猎典籍,是崔渊最为得意的长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崔昭嵊踏上了前往齐州的旅途,那里山川壮丽,民风淳朴,却也是他命运纠葛的起点。
在齐州的一隅,他邂逅了一农女,两人情愫渐生,崔昭嵊深深地爱上了这位身份低微的女子。
但北魏的士庶不婚观念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崔昭嵊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抉择,是放弃这段感情,回归家族的光环与荣耀。还是勇敢追求真爱,哪怕要面对世人的非议。最终,他选择了后者,毅然留在了齐州,与心爱的姑娘共度晨昏,长厢厮守。
然而,好景不长,齐州突然迎来了叛军的侵袭,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崔昭嵊这位本该在书斋中研读典籍的公子,却挺身而出,成为了保护百姓的将士。他手持长剑,身先士卒,与叛军展开了殊死搏斗。但终因寡不敌众,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得知崔昭嵊的死讯,那位农女悲痛欲绝。她性格刚烈,不愿独活于世,于是毅然选择了殉情,与心爱的人共赴黄泉。
在北魏门阀观念根深蒂固,中正官员多出身于士族。在选拔官员,评选人才时往往也只看门第,而从不考虑个人才能或品德。
正所谓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
萧慎叛乱一事竟然提前发生,让人不禁联想到崔昭嵊提前踏上齐州一事,似乎一切都有了某种宿命的联结。
她转身,目光穿透夜色,落在仍旧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