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银
阿狸是在日暮时分醒来的,此时窗外的世界正被一片橘海包裹,到处都是黄澄澄的,像是阿爸昨日给它带的鸡蛋黄。
说到鸡蛋黄,阿狸的小肚子瘪了瘪,它饿了,该找阿爸吃饭了。想着,阿狸从软垫上一跃而起,抖了抖身上的毛毛。
不远处,怀夕正在伏案急书,阿狸忽然回想起之前种种。可恶,居然被一小小蜘蛛给蛰了,自己还没出息地还昏睡了这么久,它阿狸的一世英名,都快被丢尽了!
小狸花懊恼地磨了磨爪子,甩了甩脑袋,妄想把这些羞耻的事情都抛之脑后,最后当然没能成功。它不愿再面对这些事,没打招呼,自己便偷偷从窗台溜走了。
离开怀夕的小院后,阿狸马不停蹄地往那个最大、最豪华的院子奔去。
已经是饭点了,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各种香味在阿狸鼻尖萦绕。路上,阿狸一连打了好几个响鼻,心里却忍不住猜想,今日阿爸给它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呢?是白白嫩嫩又滑滑的鸡蛋,还是香喷喷的大鸡腿,亦或是咸咸的小鱼干?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到了院子,阿狸几个跳跃,跃上墙头,吭哧吭哧找阿爸。廊下没有,屋顶没有,树冠里面也没有……到底去了哪里呢?
最后,阿狸爬上院子里那座最大的屋子的房顶,终于听见了阿爸的声音:“侯爷,黄忠义那厮仍旧待在衙署,一点都不着急,是不是我们猜错了?”
“时辰未到,他自然不能急。”另一道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阿狸认得,这是一个叫“侯爷”的人在说话,阿爸说这是他们爷俩的衣食父母,不能得罪。
奇怪,他们在说什么呢?阿狸歪了歪脑袋,从房顶跳到一旁的树干上,几个飞跃,就落在窗台上。顺着微微敞开的窗户,阿狸悄悄挤了进去。
嚯,屋里不仅有侯爷和阿爸,青松叔叔也在呀。人还真齐。阿狸安静地蹲在窗角,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这边,川柏凤眸微眯,两指敲了敲桌面,吩咐道:“青松,你按计划行事,带人去城郊的城郊的小树林里蹲守。”
城郊小树林,是川柏依据黄忠义的行动轨迹,推测出来的官银藏匿地点。在地图上以衙署、水坝和施粥棚为三点,画一个圆,城郊小树林就是圆心!
“是,侯爷。”青松领命而去。
“青竹,你去守着夫人,防止黄忠义狗急跳墙,回头伤了夫人。”川柏又吩咐道。
“明白。”青竹拱手,正要离去,余光却瞥见自己的“逆子”正蹲在窗台偷听墙角,脚步一滞。
阿狸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装了,轻盈地跳下窗台,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川柏脚边,在他的裤腿上蹭来蹭去,绿莹莹的眼睛却偷偷瞟着桌上的桂花糕。可饿死它了!偷听可真是个体力话。
这谄媚劲儿,青竹简直没眼瞧,脸上火辣辣的,刚想上前把这不知尊卑的猫儿抱走,却见川柏大手一捞,把阿狸抱上膝头。
川柏捏了捏小狸花的粉肉垫,鼻尖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不禁好笑道:“小调皮,又去夫人那儿淘气了么?”
又想起白天的糗事,阿狸撒娇的动作一僵,两只耳朵向后折起,脑袋埋进川柏的锦袍中,不敢抬头。这幅生无可恋的小模样,惹得川柏摇头失笑。
这个逆子!青竹看着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心中醋意翻腾,明明他才是阿爸,明明他才是先来的,为何后来者居上?他满腔父爱终究是错付了。
青竹握了握拳,无数次想上前抢回他的猫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不敢顶撞侯爷。最终他强忍心酸,带着一颗破碎又坚强的心,蹒跚离去。
川柏不知下属漫长的心路历程,见阿狸神情恹恹,又伸手探了探它微瘪的小肚子,知道它这是饿了,便取了块桌上的桂花糕放到它嘴边。“吃吧。”
阿狸闻到香味,也顾不得羞耻,开始大快朵颐。一块接一块的香甜糕点,填满了阿狸空空的小肚子。吃饱后,阿狸在川柏的膝头转了几圈,又踩了踩,找到一块舒服的地方卧下,心满意足地团成一团,闭目养神。
啊,喵生圆满!
川柏摊手由它折腾,待它安静下来,才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它毛茸茸的背,他偏头看着窗外逐渐黑沉的夜色,眸光愈发幽深。
“这场戏,也该结束了。”呢喃声悄悄消散在呼呼夜风中,轻轻拂过沉寂的杭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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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过,城门落锁,一小队人马趁着夜色遮掩,悄悄出了杭州城。没有半分犹豫,一伙人向着城郊小树林一路奔袭。
入了树林,遮天蔽日的树叶枝干遮挡了月光,四周黑漆漆的,连路都看不真切。几人也没点灯,只放慢了脚步,轻车熟路地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座破败的农家小院门前。
领头的人翻身下马,把缰绳匆匆往后一抛,快步上前推开院门。
木门饱经风霜,已是摇摇欲坠,登时响起令人牙酸的声音:“吱——呀——”院门开启,露出院中摆着的的几口大乌木箱子,在这荒废已久的院子里格外突兀。
每口箱子上都配有铜锁,那人从袖中拿出一串叮铛钥匙,上前几步弯腰捣鼓了一阵,随着“咔嚓”一声,铜锁打开,他用力掀开箱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