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忆
“嘀嗒——”
水声忽起,意识陷入混沌一时竟分不清是谁的泪水还是水落清潭。
梨锦进入前被一股吸力拉拽,随后陷入昏迷,待到醒来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树荫底下。
司徒幕在她身旁打坐一直等她苏醒,绿意浓浓的浅草刚没膝盖,远处有一对男女衣着狼狈,如经历了一场风波。
梨锦不动声色地起身,眼眸微眯,渐渐深邃:“先观望观望。”
沈素玉父亲乃监察御史,因奸人陷害惨遭下狱,落了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她是家中唯一女儿,父母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她。
在她八岁那年沈父偶然间收留了名男孩,见他与女儿年岁相仿便好心留于家里,充当护卫。
这孩子便是微生砚。
微生砚母亲为苗疆人,父亲是中原人,某天母亲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母亲带他回了苗疆,母亲离世,族中不留异族,寒冬腊月他被族人驱赶了出来,正巧遇到急急回家的沈父。
十五岁少年少女最是容易春心萌动,沈素玉也不例外,起初她只是对这名相貌好看的少年抱有好感。
不等她及笄明确心意,家中突发变故,一夜间,身边能陪自己,勉强算家人的竟只剩下他,真真是造化弄人。
沈父着人狸猫换太子,用身形相似的侍女代替沈素玉留在牢房,沈素玉自然反对,自己的命运如何能让无辜人受累。
情势紧迫,沈父狠下心闭眼别开头,语气冷酷:“把玉儿带走,就当这些年沈家对你的养育之恩。”
“什么?你不能这样做!父亲……”
沈素玉欲要挣扎,话音未落忽然后背被人一记手刀砍下,眼前陷入黑暗,没了意识。
微生砚沉默不言,看向角落满面沧桑,鬓角花白的老人,几年前他明明还身体硬朗,因操劳政务,护全家人沈父操碎了心。
察觉到少年直白的目光,沈父身形僵住,最后回眸看了眼桃李年华的女儿,眼眶不由酸涩,马上背过身:“带她走!”
“我不求她报仇雪恨,不求她才过他人,只求她,一世平安。”
逃亡路途不似想象中顺利,可以称得上坎坷难行,晚上二人在客栈住下,未料朝廷那波人竟这般心狠手辣,不顾平民百姓,直接火烧客栈。
微生砚因刺客突袭,在去往沈素玉厢房时慢了一步,就是这一步,间接导致沈素玉火灾毁容。
伤疤狰狞可怖,烧伤带来的疼痛似火炭狠压在肌肤。
等到沈素玉意识清醒,她比想象中更冷静接受了自己不能恢复的事实。
年刚十五,心如槁木。
微生砚时常想若是自己那会再快一点,哪怕再快一点都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夜夜悔恨。
某次晚上他站在厨房,手握火钳,火钳上夹着枚烧的赤红的煤炭,炭火离面容越来越近,火光照亮五官,徒增几分昳丽。
忽地响起木棍落地哐铛声,微生砚敏觉一凛,只见沈素玉就这么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因为黑烟熏到眼睛,造成了短暂性失明,沈素玉这几日眼蒙纱绫,靠木棍探路,这段时日一直是微生砚照顾她。
晚上她卧在塌上唤了半天,却不见少年踪影,往日他对自己提心吊胆定不会这般。
眼睛依稀能模糊看到周边环境,沈素玉顺着光亮来到厨房,失去视觉,其他感官不由敏感许多。
她鼻尖微耸,嗅到空气中呛人的炭火味,不禁皱眉,心里隐隐不安:“阿砚?”
“你在做什么!”
脑海中某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沈素玉情绪激动,伸手摸索朝前走去,脚尖被坛子绊倒,一个不稳踉跄几步,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栀子花香的怀抱。
火钳被微生砚丢回炉里,他紧紧抱住沈素玉,语调轻微哽咽:“是我,是我害阿姐变成这样。”
听到火钳敲打的金属声,沈素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底一阵后怕。
这一路她一声不吭,什么苦都吃,唯独今夜沈素玉破天荒的发了脾气:“微生砚你当自己是什么!”
“你不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吗?!”
“我自己遇事不察,干你何事!你为何事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如若再像这般,就不必和我说话了!”
沈素玉不肯退步,在他怀里奋力挣扎,一副不答应不罢休的架势。
微生砚唯恐她再受伤,不等她继续动作,连连应下要求,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到沈素玉洁白的脖颈。
感受到肌肤传来的湿热,泪水霎时变得格外烫人,微生砚如此举动,沈素玉心里也不好受。
胸口泛起一阵酸涩,如同有人紧紧揪住。
沈素玉慢慢停下动作,不等微生砚发出疑问,她伸出手搂住少年脖子,踮脚将下巴主动靠上肩膀处。
感觉到肩上重量,微生砚神情一愣,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沈素玉就像儿时无数次安慰男孩那般,抬手轻轻抚摸如今少年的微生砚。
发丝被人抚弄,像极了儿时打雷,沈素玉来安抚自己,只是现下换了个场景。
微生砚心想。
“阿砚不怕,阿姐在这。”
柔婉声落在耳边,让这些天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