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
剑穗陈旧,流苏相比其他略显稀少,貌似已有些年头,和云尘剑形成格格不入的矛盾,柔和了剑刃锋芒。
忽地兵器相抵的金属声嘭的震鸣,一时间刀光剑影,二者撞击碰撞出火星,相持不下。
长剑攻势迅猛,看似以柔克刚,每一步都含着沉重的戾气杀意,一剑快于一剑,冲着对方身体要害奔去,有种想要速战速决的意味。
影玉五指紧握,手肘收力紧绷丝线,方才没有章法,胡乱出手的攻击,实不尽然,透明白芒的丝线霎时显现,每一根都布在司徒幕出招的范围,形成困住郎君的陷阱。
最后部分收网时没把握好时机,影玉来不及躲闪,便抬手硬接了司徒幕一剑,此刻她退后两步,闷哼一声,嘴角浸出血迹,情况也不太乐观。
司徒幕目光警惕,步履小心尽量躲开丝线,未料有根绸丝置于他身后,他刚移步胸前一缕青丝随风迎上,只轻轻碰上,瞬间被削下飘落至脚边。
一双桃花眼寒星点点,如冬日刺骨的寒潭,幽深锋利。
梨锦倚靠着棵树,把这场争斗尽收眼底,见此不禁轻啧一声,右手四根银针须臾射出,直奔影玉面门。
影玉察觉到危险,本想侧身躲开,下一秒手上绸丝紧勒,根本腾不出空隙。
她睁大双眸,脑子飞快想着策略,奈何根本赶不上银针奔来的速度。
忽然耳边飘来女娘悠悠柔婉的声音:“影玉……名字不错。”
沈素玉的影子,该说巧合还是偶然。
“不过,对敌可不要掉以轻心,我还在这呢。”
开始,司徒幕率先出手吸引了大部分攻击,以至于影玉将注意全聚集到了司徒幕身上,太过专心设法限制司徒幕,而下意识忽略了一旁无所事事的梨锦。
躲不开……
影玉这才慌乱恐惧,目前的情形她只能在司徒幕和梨锦其间二选一,不然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梨锦看热闹不嫌事大,双手拍在一起合十,笑容满面的让对方心里窝火:“苦力活阿幕来做就好,我负责补刀。”
影玉咬住后槽牙,心里暗暗将梨锦狠到了骨子里,早知如此,不如先出手把她先收拾了。
说做就做,情急关头影玉立刻松手扔下手指绸丝,放弃针对司徒幕,转而屈膝蓄力往前一跳,左手丝线织成天罗地网,欲要和梨锦鱼死网破。
谁知,梨锦等的就是这一刻,鬓发由动作惯性垂落遮住大半面容,影玉恰巧错过了她眼底流露的得逞。
梨锦唇角轻勾,蓦地抬头与影玉相视,影玉怔了怔,她的面容倒映入梨锦剔透澄净的褐色杏眸,神情,动作,清清楚楚。
这会影玉后知后觉自己陷入梨锦的圈套,她是故意激怒她的。
奈何时机已晚,她距离梨锦不过一米距离,来不及闪身。
梨锦挥袖一甩,左手藏起的银针朝不同方向刺去,没入影玉身形穴位。
嘭的一声巨物落地,水坑飞溅在女娘层层裙摆洇开深色的碎花,浅色衣裙经不起折腾,不过半会变得狼狈脏污,一如沈素玉飞奔在绿林,被雨水打湿。
影玉瞳眸涣散间,身体软棉无力,不知梨锦点了哪些穴位,竟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外界声音变得逐渐模糊,缓慢消退,深处的记忆仿若溃堤,洪水般袭来。
她起初是沈素玉手腕一对银镯生灵,那会主人每每不见微生砚的身影,目光失神,心底暗暗念叨。
罢了罢了,他安乐自由便好。
影玉知道,她喜欢微生砚,当年沈老爷将他带回来的那天,沈素玉和微生砚日日相处,说是护卫,却比护卫更加细腻耐心,不觉间情愫萌芽。
画面陡然转到沈素玉被村民抓住,像对待牲口一般拽住她如绸缎的乌发,恶意席卷,似溺水缺氧,把她压的喘不过气。
绫布绞颈,影玉一直深深记着这天,向来淡然温善的女娘,却落得如此结局,香消玉殒。
也如现在这般坠进泥污,原来主人当时是这般感觉。
再后来,她看到夜色苍茫的深处走出名白衣女娘,女娘不似普通人,言语间能看出此人的危险。
影玉未料到她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做了点小手脚,借着沈素玉对微生砚的愿念把她移到了微生砚的玉珏里。
微生砚失控的情绪沾染到了自己。
影玉拼劲力气维持本身,留出微末善念的一面自己,寻找破局之法,等到了梨锦。
许是和沈素玉呆着的时间较长,善面的影玉举止言谈,一颦一笑都非常像她。
“赌局结束。”
声音落在空旷的环境,悠远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