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
起初,梨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客栈里,铜镜不说千面,也有百面,怎么可能让自己恰好不好的撞上。
过了一盏茶时间,青丝侧盘成丸子,留出一缕垂在胸前,脑后用琉璃青花发簪固定。
梨锦这才接受事实确实是古怪的事情又逮住自己了,在意外发生之前,她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
铜镜……
说到铜镜,梨锦几乎立刻想到青鸟城江雨月得到的那面,只是发现太晚,再去已被人收走。
如今这番情况,浮生镜约莫是落到了落霞镇。
可客栈镜子数以百计,要想找出浮生本体不太容易,且或许不一定藏在其中。
“咚咚——”
敲门声起,小二端着盘荷花酥,饭菜茶水,立于门口。
他方才恰巧看到梨锦进去的身影,怕打扰客人,直到送完其他房客的餐食才来犹豫不决地敲门:“公子,您的晚膳好了。”
小二等了好一阵,身前吱呀一声,房门被郎君从里拉开。
相较梨锦的随意,郎君月白色圆领袍穿戴整齐,忍冬暗纹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乌发用白玉发冠高束,插以发簪。
银簪简单素净,不知有意无意,平面扁头处压刻着浅浅的棠花枝纹路。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听到动静,屋里的女娘站到他身后探头探脑,也跟着出来凑凑热闹。
一时间小二直看愣了眼,呆滞原地,女娘笑靥如花,郎君清润如玉,灯影绰绰下,光线昏黄温和,好似看到了仙人。
一楼嘈杂喧闹的声音慢慢虚化,只顾得上眼前风景,司徒幕听到梨锦调侃的笑声,不禁无奈。
他故意清嗓,咳嗽提醒,这才唤回小二飘远的几分神志。
小二冷不丁回神,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连忙将晚膳递给面前人:“抱歉抱歉,二位郎才女貌,实在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
想到过近期的七夕灯会,小二鼓了把劲,掌心握紧搭在肩膀上的巾帕,“落霞镇的七夕灯会就在过两日,郎君也可和小娘子一同赏玩。”
“到时街上火树银花,夜景灯火通明,流光溢彩,镇上不少佳人眷侣,未婚男女皆会上街!”
说到中途,他悄悄观察梨锦的神情,捕捉到那丝转瞬即逝的动容,说的更起劲了:“乞巧节习俗也颇多,大多是女娘喜欢的活动,郎君不妨带着眷侣去瞧瞧!”
不等司徒幕开口解释,店小二一副我都懂的眼神点头,端着托盘转身边道:“还有好多客人等着,就不多说了!”
走到楼梯间回忆自己那番绘声绘色的形容,以及两人的神仙身姿,店小二不由喟叹赞许:“我可真是干了件好事!”
话落楼下掌柜的见他半天没回,探头看了好几次,朝上头催促道:“送个晚膳怎么送这么久!”
店小二连忙吆喝:“诶来了!”
*
梨锦难得撞见司徒霁吃瘪,挑起眉头,双手环抱倚靠着门框,好心情地调侃:“误会而已,我都不在意,你脸红什么?”
司徒幕自知她指的哪件事,想到方才小二朝自己投来的目光,真是有口说不清,瞬间心生无力,下意识叹气。
“怎么?和我捆在一起很不满吗?”
话音未落,说话声戛然而止,梨锦止住话头,似察觉到此话不妥,但她不知为何在看到司徒幕叹气时,本能地脱口而出。
司徒幕没想到会得到这番回答,刚要开口解释,梨锦倏然转身,眼眸晦暗地闪了闪:“玩笑话而已,不必在意。”
司徒幕隐约发现她情绪不对,着急忙慌地伸手想要挽留她,奈何梨锦转身太快,最后大袖袖摆从掌心划过,抓了个空。
胸口恍若被刀划过,阵痛转瞬即逝。
陡然间,两人都陷入这不明的情绪。
方子寻一觉醒来天塌了。
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司徒幕和梨锦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连他这个心大的也能看出来。
昨天车马劳顿,他疲惫至极,进屋洗漱完沾床就睡,今早得到小二送来的符纸笔墨,听到是梨锦特意嘱咐,便兴致勃勃地想来找她道谢。
结果刚下楼恰巧撞见这一幕。
司徒幕坐在梨锦对桌,默不作声地夹着个饺子,一边吃,一边喝口粥。
而梨锦对此毫无所动,同样一声不吭地吃着早膳。
方子寻一眼看出两人的不对劲,猛地刹车,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转身欲要上楼。
梨锦捧着瓷碗,眼眸微眯,余光犀利地朝前楼梯间一扫,慢慢放下碗,幽幽道:“这么着急,方公子不用早膳吗?”
闻言方子寻身形僵住,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回过头来,讪笑道:“梨姑娘,起的真早啊……”
于是,场面变成了方子寻坐在梨锦身旁,跟着默默捧碗喝粥,生怕一个不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空气诡异的安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依旧不见人出声,到了巳时天光大亮,客栈一楼大厅才响起稀稀的嘈杂声,人流蜂拥而至。
梨锦垂眸盯着盘子中没吃完的饺子,扶碗的指尖微蜷。
方子寻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