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思君
铜镜迸发出的强光,刺的众人眼睛一痛,随后,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上方传来,无论怎么抵抗,也徒劳无功。
梨锦感受到脚悬起的失重感,紧急关头想到竺听澜以前说过的话。
浮生镜遭人开启,这是打算将他们所有人都吸进镜子里,陷入镜中往事,温水煮青蛙,吸取她的愿力。
梨锦一阵火大,试图蛮力击破打碎镜面。
甫一出手,掌心汇聚的法力猛地散开,变为浮生镜的养料。
司徒幕察觉她那边的动静,眉间一凛,立刻抽出腰间的云尘剑,扔到上空,食指与中指并拢,操纵剑身往铜镜方向刺去。
只听叮当清脆声响,云尘剑离浮生镜一厘米处弹开,回到他身边,镜子依然完好无缺。
鹃娘似刚回过神来,旋即飞身至小安身侧,饶有兴致地闲聊:“劝娘子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待会反噬提前了可不好了。”
“镜中界一旦开启,除非绑住你们,任何外力皆不能阻挠。”
话落,鹃娘视线移到司徒幕身侧,眼眸忽地一亮:“郎君的剑倒是不错,不知用的是何料子,寻常法器,早已碎成齑粉。”
闻言梨锦合眸,深呼了口气,掌心紧攥成拳,强行终止欲要重新施法的动作。
憋屈的慌。
她静观其变,任由自己被铜镜吸入其中。
等到进去再做打算。
时间转到现在,自阁楼一场算计之后,梨锦闷闷不乐的蹲在街巷小角,随手捡来一根树杈往地上画圈圈。
越想越气。
司徒幕重新把出鞘的云尘剑缠回腰间,轻叹了口气俯身,右手搭上她的肩膀。
刚要劝慰,前方骤然传来一阵马蹄急刹的声音,紧接着马儿惊鸣裂肺的嘶叫声划破天际,惊吓到市井商贩百姓,引起慌乱。
“快跑啊!马匹失控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静了片刻的人群顷刻掀翻了锅,大家自顾自逃窜,局面混乱不堪。
“啊!!”妇人大叫出声,隔着人流看向被挤失散的女儿,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我的孩子,我的女儿还在路边!”
奈何事发突然,人人陷入恐慌,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顾忌谁走散了孩子。
妇人逆着人流,奋力想要靠近,撞上一名买菜大婶,大婶急赶忙赶,见有人挡道,伸手大力将此人推开,怒喝:“挡什么!让开!再挡着老娘让你好看!”
粗暴的动作恰好不好的纳入梨锦眼里,她愤愤扔下树枝,抬脚踩断,迈步循声找去。
看到这人正好在自己附近,眼底划过深邃的寒芒,心中的火气瞬间有了发泄的地方。
司徒幕一眼看出她的想法,也不拖拉,随即飞身跃出,四处张望,找到女孩所在位置,及时把她带出危险地带,找了处空地落脚。
妇人登时紧闭双眼,身形止不住的颤抖,一巴掌眼看快要碰到她的臂膀,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她试探性的睁开眼,正好看到梨锦寒霜冷锐的面容。
大婶下意识看向握紧自己手腕的手掌,锁腕的力道把握的极好,既不会让人吃痛,又不会让人挣脱分毫,如同铁链。
“你说,要让谁好看?”
语调寒凉刺骨,女娘面孔虽看着良善,杏眸里头溢出的霜色不似作假,光看一眼,便会本能地打个寒颤。
大婶抬眸看是个硬茬,斗不过,当机立断卸力,摆出一副笑脸:“娘子听错了,这片地乱作一团,草民赶着避难,还望娘子海涵松手。”
梨锦嘁了一声偏头,见妇人并无大碍,孩童也被司徒幕救下,顿时索然无味,松力放她离开。
为今之计,要找到出去的法子,而不是在小喽啰身上耗费心神。
真是奇怪,频频失态发怒,以前还能装装,现下好了,连装也装不下去了。
“你的女儿在那边,快走吧。”
司徒幕抱着小孩朝这边走来,梨锦看了几眼别开头,向妇人摆了摆手示意。
妇人看到女儿并无大碍,眼泪又继续忍不住地往下掉,屈身行礼:“多谢娘子救命之恩。”
“不必言谢,顺手之劳。”
话本子里的话原来念出来是这般。
梨锦不带丝毫感情地念完这句话,神色恹恹,半分提不起精神,她抬手张开五指,又轻握,心下估量着身体变化。
这铜镜倒也有几分手段,说要抽取自己愿力,竟真敢如此。
先前气恼过后,此时情绪归于平静,梨锦屏息凝神,脑子里飘过几百种报复方法。
思绪逐渐清晰,很快便揪出尚在外界时,小安话中的纰漏。
嗯愿念,愿力,小娘子知道的不少。
起初青鸟城她以为只是面普通法器,再不然,顶多也就一缕未开灵识的灵气。
现在看来,这法器更让她错愕,生了灵。
不止生了灵……
梨锦不禁讽笑,面色如常,但不知从何起,她没再继续翘起唇角,层层褪去,透露出底下矛盾的漠然。
她如今才发现自己遗漏的地方出自哪里。
浮生镜还化形了。
常年跟在竺听澜身边,听说过自己的名姓倒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