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
晚上九点半,南郡五中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安静的校园在一瞬间充斥着沸腾的人声,紧接着,上完了晚自习的学生三五成群地走出学校。
隔着一条马路,郑峻茂一边给学生烤鸡蛋汉堡,一边探着头往对面校门口看,生怕错过了郑河——
郑河是郑峻茂的外孙,今年十五岁,在南郡五中初三在读。
南郡五中晚自习在九点半结束,郑峻茂每天晚上都会在南郡五中校门外卖鸡蛋汉堡,只为了接郑河一起回家。
但是,郑峻茂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接到郑河了。
这几天,郑河总是回去得很晚,有时候甚至脸上还带着伤,但郑峻茂每次问起,郑河总是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回答是和同学一起去了书店,脸上的伤也是不小心撞到摔到的。
郑峻茂当然是不相信郑河的这番说辞的,哪有人一连几天每天都摔跤的?可偏偏郑河像个锯嘴的葫芦,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这一天和前三天一样,郑峻茂等了又等,也没有等到郑河。
学校已经没有学生再走出来,学校里的灯火也渐次熄灭,郑峻茂将目光从变得漆黑的学校里收回,终于一步三回头地推着三轮车走了。
而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几个学生就从学校里翻墙翻了出来。
首先落在地上的是一个大概一米六七左右的男生,校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的一截手臂上像是纹了什么刺青,落地姿势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翻墙。
紧接着,另一个男生落了下来,男生与其说是跳下来的,不如说是被扔下来的,屁股直接着地,脸上戴的眼镜也掉在地上,男生慌乱地摸索了一番,才将眼镜找到,重新戴回脸上。
与此同时,又翻墙跳下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染着一头黄发,在昏暗的路灯下黄得独树一帜,而另一个面庞清秀,白色校服肩侧脏兮兮的,正是郑河。
戴眼镜的男生看着面前几个人,忍不住害怕地退后一步。
第一个落地的男生立刻拽住他的书包,戴眼镜的男生踉跄一下,惊慌说道:“我……我不跑……别打我……”
抓着他的男生嘲笑一声:“不跑你退后干什么?”
话落的同时,拖着他就往背光处走。
正值深秋,银杏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响声。戴眼镜的男生被拖着踩过一地银杏叶,接着,被用力一扔,撞在砖墙上。
这是南郡五中附近一条偏僻的小路,平时很少有人会过来,大晚上的,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模糊的狗叫声,穿透了夜色响在僻静的巷子上空。
程余撞在墙上,后背一片生疼,白色的校服蹭了大片的青苔,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害怕又无措:“你们……到底想干嘛啊……”
程余今天晚自习下课后走得迟了一点,一走出教室,就被隔壁班的路改拦住。
路改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很多人都害怕他,程余也不例外。
程余下意识地就想退回班里,从后门离开,没想到,一转身,郑河和黎武就站在他的身后。
程余虽然一心读书,可也知道,黎武和路改是一丘之貉,两个人经常在学校里欺负同学,所以,在看到黎武的第一眼,程余就知道,他也是来堵自己的。
但是,在看到黎武旁边的郑河时,他又有些懵了——
郑河是和他一个班的同学,他虽然学习成绩不算很好,但人也不坏,他不知道,郑河是什么时候和黎武他们走到了一起的。
黎武手臂上的刺青在月光下显得狰狞恐怖,他笑了笑:“不是说了吗,下周二月考,我们想让你帮个小忙……”
程余虽然害怕得发抖,听到这话,还是瑟瑟地挣扎了一句:“可是那是作弊……”
“什么作弊不作弊的?”黎武最不喜欢听他们这些好学生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这叫互帮互助,老师不是说了吗?同学之间就应该互帮互助。”
程余不说话了。
黎武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班长,你不愿意帮忙?”
黎武语气危险,程余身体下意识地就抖了一下,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黎武身后的郑河,只看见他垂着脸,看不清表情。
程余紧紧抓住书包带,他鼓起勇气看向黎武:“我不作弊。”
黎武气笑了:“所以,我和你说那么多都是在对牛弹琴?”
程余依然不说话。
这个时候,路改不耐烦地嗤了一声:“废话那么多,郑河,你来,教训一下他。”
郑河没想到路改会点到自己,愣了愣:“我?”
路改冷冷瞥他一眼:“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
郑河目光落在墙角的程余身上,又对上他祈求的目光,脸上的神情犹豫而挣扎。
路改轻飘飘地扔出两个字:“不敢?”
郑河站着不动,也不敢看他。
路改抬起脚,将地上一根树棍踢到他的面前:“用这个。”
眼前滚过来一根手臂粗的树棍,郑河睁大了眼睛。
程余脸上浮上惊恐。
路改不耐烦:“再不动手,我们就认为你们是一伙的喽?”
郑河终于拿起了棍子。
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