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针锋
元好问眉色一横:“宁班主,对于本官的宣判,你有何疑虑?”
“回廷尉大人,小女读过汉律,汉律说,刑官判案,须公正无私,人证、物证、因果,缺一不可。
可元廷尉升堂,不问因果,不传人证、不看物证,只因三殿下认罪,便要宣判,实乃草菅人命!”
“宁班主休要胡言!三皇子所谓地为了西汉,是因,勾结南唐逆臣,意图诛杀南唐天子,是果。
南唐天子、韩大帅、韩中郎将,还有宁班主你,皆是人证。
至于物证,西汉刑律第十条写得清楚,如若没有物证,但疑犯在公堂供认不讳,刑官亦可宣判。
三皇子已认证,本官判刑,公正无私!”
“可刚才,廷尉大人分明说,三殿下勾结南唐逆臣,祸乱南唐朝纲,不是为西汉,而是为自己!”
“那又如何?”
“既三殿下是为自己,他就不该搅进南唐政事,他该安安分分地等着西汉接他回国,继位登基。
可三殿下却去勾结南唐朝臣,意图谋反,岂不怪哉?”
“哪里怪了?”
“谋反若成,无人知道三殿下参与了谋反,若败,南唐天子势必要问罪殿下。成无功,败要命,三殿下这么做,到底有哪一点是为了自己?”
“……”
元好问不能答。
他不能答,溶月却还有说:“西汉刑律最后一条,刑官坐堂问案,需甄别苦主、被告供述之真假。
证词若无人证、物证为佐,刑官不可偏听偏信。
三殿下说自己勾结南唐逆臣,颠覆南唐朝堂,是为了西汉,廷尉大人不辨就信,正是偏听偏信。”
“你——”
元好问气得想口出恶言,可他不能,因为这是大理寺公堂,若他不能驳了她,百姓必骂他昏聩!
可他要怎么驳?
三皇子谋逆,自然不为西汉,他是为了能回来,继承帝位,但这缘由,百姓不知,他也不能说。
元好问进退维谷之际,溶月却极快地转过身,对着堂外的数十衙署官员和两百大兴百姓,扬声:
“不管一个人做什么,必能有所企图。
大理寺认定三殿下勾结南唐朝臣,意图诛杀南唐天子是为自己,那么,殿下究竟是为了让自己得到什么?”
百姓被问得不解其意,但有些人却懂了,尤其秦长鹏,急得站起身:“七哥,我去捂住她的嘴。”
不等秦长泽答话,溶月转过头:“七殿下,难道三殿下是想取南唐天子而代之,做南唐皇帝吗?”
“什么?”
公堂外,百姓哈哈大笑:“不可能……”
“对,不可能。
三殿下是西汉储君,他所作的一切都该符合储君身份,而不是去做可能会让陛下废储君的蠢事。
除非——”
“住嘴——”秦长泽呵断溶月,“不管三哥为了什么,他想要杀南唐天子是事实,元廷尉,此女妖言惑众,你还不把她拖下去!”
“来啊,拿下宁溶月!”
“是!”
衙役提步,冲进公堂,秦长风当即长袖一甩,十二道暗影如电光般掠上公堂,将溶月护在身后。
“不许动她。”
“大理寺公堂,除了廷尉一人,任何人胆敢动武,格杀勿论!”秦长泽双目一横,“韩晋成,拿下他!”
韩晋成捏紧刀柄,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溶月不作犹豫,用尽平身气力,扬言:
“三殿下年满十八,既未归国,也不知归期,他孤注一掷,拿命搅乱南唐朝堂,是因为他回不来了。
他知道他的国、他的家、他的父、他的兄弟、他的亲眷抛弃了他,但他不恨、不怨,选择以命还君恩。
可笑地是,他拿命还君恩,君却不知道子恩深似海,还要废他储君位,斩他项上头,何其狠心!”
“一派胡言!”秦长泽愤怒叫嚣,“秦长风所谓的以命报君恩,是陷西汉、父君于不忠不义之地!
这算哪门子的报恩?”
“那么敢问七殿下,三殿下该怎么报君恩?他知道君要弃他,便安安静静地横在金陵,等死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溶月怒笑,“七殿下这么说,是替西汉陛下认了他要弃亲子,置储君于金陵而不管了吗?”
“……”
秦长泽的无言,昭示了默认,百姓见状,纷纷露出震惊,有人更是憋不住,悄声问出一句:“陛下为什么要弃子?”
“因为三皇子做错了事?”
“就算三皇子做错了事,陛下也不能不接他回来,毕竟这里是三皇子的故土,是叶落归根之地!”
“对啊……”
堂外的朝官听着百姓的私议,默默叹了一口气。
百姓不懂天子心,他们又何曾明白?
天子要废三子、立七子,此心朝臣人人知道,却是无人敢说,因为说了的人,无不落了个凄凉。
他们不懂天子废储的决绝,但他们却都确信,溶月敢在公堂挑破天子私心,天子必不会放过她。
秦长泽回过神,仓惶否认:“父皇没有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