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去苏县

顾母很快又恢复了到往常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顾梦还张了张嘴，正打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发现母亲骤然停下了脚步。

放下了挽着女儿的手臂，顾母一脸艳羡地看着前方。就在她们不远处，有一位母亲抱着虎头虎脑的儿子，正在路边货郎的扁担摊子上挑选着竹子编制的小玩具。

清风见状，动作隐蔽地捅了捅顾梦还的后腰，悄然出声问道：“婶子这是怎么了？”

“我娘想大哥了。”她低声对他耳语道。

清风低头轻语：“我怎么从没听婶子提及过这事儿？”

顾梦还微微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不懂的。母亲嘴上虽然不说，但她心里常常是会想起哥哥的。譬如说，每当她看见母子嬉戏的场景，总是会不自觉停下脚步，目露艳羡。当天晚上她歇息的时候，还会忍不住低声哀泣……”

她们母女住在东厢房，清风作为贴身侍卫跟随，一直住在西厢房。

他沉默地回忆起往昔与顾婶子相处的画面，片刻之后，开口道：“我偶尔会在晚上听到女子隐忍的哭泣声……只是我未曾料想到，原来是婶子在哭。”

“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在哭吗？”顾梦还挑眉问道，一起相处至少十年了，这家伙未免也太不了解自己了吧？她是这种随便哭鼻子的人吗？

只见清风点了点头，神色认真地回复道：“我原以为是你在哭呢。毕竟，你以前每天要挨阁主和大掌柜们的多次训斥。”本来他还想说，被对此对待哭鼻子也很正常吧，但这后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出于高强武者的直觉，他没有将之说出口。

不多时，那对母子挑好了东西付钱离去。顾母这才回头对顾梦还问道：“还儿，风儿，你们怎么突然停下不走了？”

“娘，没什么，我刚和清风谈事情呢。”她似乎没有察觉对方的异常，如往常一般冲顾母甜甜一笑，平静地回答道。

顾梦还的家位于顾氏药铺的后院，院子中央是小型的药圃，里面种植的都是可食用的常见药材。

穿过药

圃便可来到堂屋，而正堂客厅连着小巧但功能俱全的厨房。

“娘，您晚膳想用些什么？”顾梦还一边净手，一边询问，见对方摇了摇头，于是建议道：“若是母亲没有特别想吃的食物，那么板栗烧鸡、荷塘三宝和清炒什锦蘑菇，如何？”

“不用忙活了，我在雷霆镖局用过一些点心，还不饿。你去忙你的吧。”顾母勉强露出笑颜地说道，随后也不等对方的反应，转身回屋休息去了。

顾梦还目送母亲去了东厢房，垂下眼帘，对着清风低声叹道：“唉，每当遇到阖家团圆的节日，我娘就会黯然神伤。今日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回来，指不定我娘会如何呢……”

清风听了，侧头对她说道：“不如现下熬点鸡丝粥，等晚上婶子饿了，直接就有夜宵食用。”

“我娘更喜欢百合莲子粥，你才喜欢鸡丝粥。你想吃鸡丝粥宵夜就直说嘛，拐弯抹角得也不嫌累。啧啧。”她咂嘴嫌弃道。

顾梦还一边准备熬煮百合莲子甜粥和鸡丝咸粥，一边时不时和守在一旁的清风闲聊。

“这个列缺不简单啊，他这么快就查明了我的身份，找到我娘为他治病。难道我在路上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清风白了对方一眼，耸肩道：“你想太多了，或许他仅仅只是想找个有名的大夫看病罢了。青山县首屈一指的大夫，不就是婶子吗，难道还有别人吗？我倒是觉得你当时上杆子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举动真是愚蠢至极，我当时都没法看下去了。”

“这还不是怪你故意提醒我的！”她一想到这里，立马恼羞成怒道：“要不是你特地停在那地方，我根本就不会冲过去！再说了，他既然把镖局和武馆开在药铺斜对面了，迟早都会知道我和娘的关系！”

“嘁，那你纠结什么？有这个工夫，还不如抓紧时间，赶紧准备一些路上可能需要用到的饮食和器物。”清风耸了耸肩，明示道。

顾梦还手上不得闲，嘴上抗议道：“急什么？你眼珠子

没看到我正忙得脚不沾地吗？还不快去把药房库里的陈年酸枣拿两斤来，待会熬制酸枣汁带路上喝。”

《本草纲目》记载：“……酸枣久服安五脏，轻身延年。烦心不得眠。益肝气，坚筋骨。”

酸枣这玩意儿，新鲜的皮厚肉薄，嚼起来酸涩无比，不适合鲜食。然而，若是以熬煮药材的方式高温萃取精华，佐以百花蜂蜜、滗过的糖渍丹桂和少许红糖，将会得到酸甜适口的蜜炼酸枣汁。

这一等，就是半炷香的功夫。等到她手上的杂活都干完了，清风才拎着一大包陈年酸枣姗姗来迟。

“你去这么久，看来是事情有变了。”顾梦还瘪着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游龙已经动身离去，且吉祥阁不可阻挡。”

清风蹙眉横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呢？我说的那些，对方要真的全信了，他能活到今天？”她活动了一下筋骨，笑着回道。

“咚咚咚！”清风没好气地剁起酸枣。

顾梦还挑眉，挑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