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戥头

些为‘望远镜’，取登高望远之意。”何伯来到东面的一排望远镜前，自豪地介绍道。

走上前，顾梦还

将一只眼睛贴在目镜上，能清晰地看见山脚下的一位农妇正在喂小鸡饲料。

农妇住的地方十分简陋，是山里农户常住的房屋样式。就是几根山林里随处可见的便宜树种，用斧头伐下树干，做成一排木头桩子，先搭建起房子的主干，再用晒干的茅草搭成棚子。

一般这种屋子里面，不会区分出功能区域，就是一个屋子一间房，用石头或者木头做成的硬床，上面再铺一层比较柔软干爽的稻草做床垫，然后盖上一层打了补丁的粗葛麻布，放上同样满是补丁的破旧棉被，便是不错的寝具了。

顾梦还将视线停留在这幅望远镜上的目镜和物镜，这些应当是用天然全净的白水晶制作，毫无杂质，能见度极高。

她可不见得哪本书上提到过，萧氏皇朝境内有这种高质量的白水晶矿藏。

如果真的有，帝都的铺面上早就流行起来各式各样的水晶用具了，何至于稀罕到只能在权贵家中见到？

看来何家军很有门路啊，或者说刘何氏手下的何家商队的货源甚广，果然义母也是一条金大腿呢。

“咦，那些穿衙门皂衣的一群人，是来那边征税的吗？”她看见几名身穿皂服的小吏，走到农户门前，正嬉皮笑脸地对那名喂鸡的农妇动手动脚的。

农妇年纪也不大，也就双十年华的模样，虽然长期的风吹日晒使得对方脸上不复洁白柔嫩，但也还算清秀耐看。

要不是有这副功能强大的望远镜，顾梦还断然是看不清楚这么多细节的。

虽然望远镜不能让远处的农妇面部、纤毫毕现于自己眼前，但是却可以将对方脸上不情不愿的表情，尽收眼底。

跟在这几个公然调戏妇女的无赖后面，还有一个神情戏谑仿佛看戏一般

的小吏，不同的是此人手上提着一杆秤。

他没有加入自己的同行，而是摆弄着秤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夫人闻言，站到顾梦还右边的望远镜前，也开始认真地观察远处的农妇起来。

顾梦还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名手持公平秤的小吏，似乎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放了上去。

所谓的公平秤，是官府发给专门负责收税的小吏的称量工具，统一制式和规格，杜绝缺斤少两。

她见状，有些疑惑，喃喃自语道：“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刘县令听了，赶紧来到对方左边的望远镜前察看。

他心有余悸，生怕自己治下除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倒是不怕被人用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他担心的是在自己权力的管辖范围内，底层老百姓被一群贪官污吏给害了。

“我在青山县城住了十多年，每当看见衙门小吏来我家收税的时候，他们都是以官制砝码放在公平秤杆的一头，另一头放上我娘缴纳的铜钱或者碎银。”顾梦还一边认真观察，一边不解地问刘大人道，“可是我刚看见那边收税的情况，为何安置管制砝码的地方，还要另外再加一块沉甸甸的黄铜呢？这样做，真的合法吗？”

按道理来说，那边山头也应该是属于青山县管辖。依照萧氏皇朝的法律，一县之内，断不可能对底层老百姓出现两种税收政策。先不说会不会乱了税收流程，增加工作量，就单论这种穷乡僻壤收税比县城里还多的情况，就已经极不合理了。

这些农户靠山吃山，全靠老天爷赏饭。不像县城里生活的百姓，多了不少求生门路可以选择。

刘县令听完义女的疑惑，冷笑道：“这种行径，黑话叫作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