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套中套

闻言至此，顾梦还明显感觉这一连串的事情，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就连前因后果，似乎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没错，她从里面嗅到了圈套的味道。

“何伯，您说是太后下的懿旨，命您看守何家堡的。那您以前是在太后身边做事吗？”她其实更想知道何伯是在太后出嫁之前剧伺候过对方，还是只是在宫里伺候过人家。

毕竟，如果家仆从伺候何家嫡出的大小姐开始，一直到对方贵为一国之母，甚至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性，还能继续留在对方身边当差；或者，他只是在已经尊为太后的女人身边当差，这其中的差别还是很有些大的。

而这种悬殊的差距，决定了何伯的利用价值和陷害的价值，究竟能有多大。

按照世俗的观点来看，如果何伯是前一种情况的话，他必然已经成为了太后娘娘的心腹，知道对方不少秘辛，不能拉拢便必须毁掉；倘若他是后一种情形的话，何伯还不如那些继续留在太后身边当差的奴婢呢。

“老朽与太后年岁相差无几，在何府的时候，便被分派到太后院落的私厨帮工。等到太后出嫁，便作为陪嫁侍从进宫做了太后膳房的掌勺。再之后，老朽承蒙太后看得起，还晋升为太后宫里的首领太监，赐予我紫袍印绶。”何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满脸的满足，神情之中洋溢着追思之情。

顾梦还听了何伯的前段话，内心叫道：等等，这么说起来，除了太医、侍卫和御厨，成年男子要入宫长期担职，必须得净身吧？

再听到后半段话之后，她整个人震惊地陷入了沉思。因为何伯不仅提到了“首领太监”这四个个字，而且还说了“紫袍印绶”。

如此推测，何伯

在后宫的职位，好像相当于朝廷的从一品大员？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啊，自己长这么大统共就出过两趟家门，结果每次都能让她碰见一名从一品的高阶太监？

顾梦还明明记得书上说过，紫袍太监只在皇后、太后和皇帝身边当差。按理来说，整个萧氏皇朝只有三名紫袍太监总管。然而，她如今已经见过其中两位了。

何伯看着顾梦还脸上毫不掩饰的情绪，见对方想什么都直接摆在了自己的脸上，有好奇、有惊讶、有不解……唯独没有轻蔑之情。

她的这份纯良，令何伯不禁心生好感。他沉吟片刻，坦承道：“没错，老朽当年是净身入宫，一直服侍太后，算下来怎么也有四十余年了吧。”

他并不觉得自愿当宦官，这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如果没有何大人当初施以援手，幼小的他当初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看来，这些酷吏之所以选择在钱村鱼肉百姓，并不是单纯的欺行霸市，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或者，更确切的是，大圈套中还套着不少的小圈套。”顾梦还自顾自地分析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的十分有道理。

否则的话，谢氏小吏只要找个没有对头存在的地方，他想怎么样做都行，反正也不会有人出头。

何伯眼眸一亮，轻声笑了笑，装作好奇地问对方道：“此话怎讲？”

“谢氏小吏手拿谕旨，应当也是真的在帮皇帝做事。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如此招摇地满足私欲。只是，他的目标并非乡民贩卖的小物什，而是其它更加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刚好，您又住在这附近，如果您看不惯他们的行径，大打出手，以至于徒增是非的话……刚好给了某些权贵，收拾您

的借口。”顾梦还旁若无人的直言不讳，全然不顾刘县令拼命地冲着自己使眼色，他的眼皮都快抽筋了。

“套中套么？”何伯忽然抬手扯了扯自己花白的胡须，轻轻几下，他竟然将下颌的一把胡子全部拉扯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十分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用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物件，混淆视听，将陛下真正需要的东西掩藏起来运输出去……而且那些都是不能通过宫里正常渠道买办的玩意……原来如此！”

他回过神来，对着顾梦还笑道：“丫头，你以后想要什么龙肝凤髓，尽管说与我听。若是我可以办到，定为你做到，借以报答你刚才的解惑之恩。”

顾梦还见何伯不但以真面目示于她，更是连对自己的称呼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内心有些雀跃。

但她也不敢真的恃宠而骄，只是淡笑道：“我想知道……”她顿了顿，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带来的那位二荤铺掌柜，您认识他，对吗？”

她一直觉得，义父母会那么轻易地放任清风带着掌柜的前来何家堡，也是抱着请何伯鉴定对方身份的心态。

不然的话，以义父母的谨慎为人，他们断然不会冒险将自己的秘密基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确切地说，我认识这孩子的伯父，对方也是我的故交。当然了，老友远行之时，也曾命我看顾其一二。”何伯爽快地承认道，这不是什么秘密，说不定以后这丫头还会见到他的故友。

“如此说来，这掌柜的还是挺能装蒜的嘛，明明认识您，却也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顾梦还撇了撇嘴道，她还以为店家是个老实人呢。

“啊哈哈……”何伯大笑，主动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