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六次循环

苏荷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刚下完雨，她穿着小雨靴在树林里踩水坑，远处似乎有人在呼唤她，烟雾缭绕，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第六次循环

6月1日，上午10:10，望江市长湖区长湖大学图书馆。

一团薄雾样的东西，久久地印在脑际。苏荷一遍又一遍地尝试调出藏匿在记忆暗影里的声音，终是因那团东西作祟而不可得。往昔之事像是被活生生地抽走一般，再不见踪影。

调整好情绪，苏荷径直走到童嘉硕面前，开门见山地说：“行李箱呢？”

童嘉硕停了一拍，才抬头看向苏荷。他戴着大大的金属框眼镜，镜片之后的眼睛可能是因为经常熬夜，有点呆滞无神。“推车后面。”

苏荷转过头，注视着不远处堆满报纸的推车。稍顷，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移开推车，拉起行李箱，拔腿就跑。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童嘉硕很识趣地追了出去。“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走。” 他挡在苏荷身前，得意洋洋地说。

过去童嘉硕的所作所为，苏荷都看在眼里。联想到他那些不正常的行为，苏荷倒吸了一口气，跑得更快了。

长湖大学池塘。

苏荷在前面跑，童嘉硕在后面追。考虑到前不久刚被问候过，童嘉硕不敢跟得太紧。他刻意放慢脚下的速度，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两米左右。

行至池塘边，童嘉硕总算是看穿了苏荷的心思。“要扔扔我，别扔行李箱，我电脑还在里面呢！”

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苏荷一脚踢进池塘，完全不明所以。

砰！

10:30，图书馆爆炸。

霎时间，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苏荷感到口干舌燥，脑袋嗡嗡作响。“你有几个行李箱？”

童嘉硕愣愣地说：“一个，就一个。”

6月1日，上午11:00，警方接到上官小媛的举报电话。同一时间，苏荷和童嘉硕的名字登上了热搜。

时间来到6月1日，中午12:30，望江市长湖区公安局，刑侦支队审讯室。

“你为什么要扔童嘉硕的行李箱？”狄志杰问，声音很温和。

苏荷看着狄志杰，以眼神询问：不是你让我扔的吗？

“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苏荷的视线在狄志杰和记笔录的女警之间来回移动，“吃饱了撑的。”

“行李箱已经打捞上来了，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

苏荷挤出一个微笑：“那我可以走了吗？”

“不可以。”狄志杰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有人举报你和童嘉硕合谋炸图书馆。”

苏荷面色一沉，略加思考之后开口道：“是上官小媛举报的吧？”

狄志杰默默点头。

“你信她，不信我？”苏荷提高声音说道，“她是坏人，就她总欺负我。”

“你们之间有过节吗？”记笔录的女警问。

苏荷点点头，回答道：“那天我刚回寝室……”

看着苏荷可怜巴巴的样子，狄志杰反复告诫自己，不要被愧疚心支配。

“……就是因为她，我都不想上学了。”说完，苏荷目不转睛地盯着狄志杰。那眼神像是在寻求安慰。

然而，狄志杰并没有给她回应，他依然用毫无温度的眼神回望她。

“ 我不想再来审讯室了。”苏荷身体向后一仰，做出不愿意再配合的姿态，“我现在只想吃饭。”

狄志杰双臂抱胸，想了一会儿。“你想吃什么？”

“羊排。”

“抓紧时间睡觉吧！梦里啥都有。”说完，狄志杰慢慢合上文件夹，示意女警审讯结束。

另一个审讯室。

“你胆子不小啊！”安毅用威吓的眼神看着童嘉硕，“敢偷实验室的东西出去卖。”

童嘉硕低着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再次抬起头来。“学校已经开除我了。”

“学校开除你，你就炸学校图书馆呐？”

“不是我炸的。”童嘉硕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我做炸弹是为了学术研究，没有犯罪意图。”

“研究什么？研究怎么炸图书馆？”

“我没炸，不是我，真不是我。”

安毅拿出微信聊天记录截图。“今年4月1日，晚上11:49，你在班群里说你迟早要炸了图书馆，大家一起死。”

“那天晚上，有几个女生在群里骂苏荷。”童嘉硕辩解道，“我说那些是为了跟她们对骂来着。”

“对骂需要把炸弹搬出来吗？”

“警官，你平时很少骂人吧？”童嘉硕半开玩笑地说，“你多骂骂就知道了。情绪到位，啥都敢往出搬。”

安毅略一歪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童嘉硕。

“我承认，我确实想过要炸图书馆，但是那股邪火很快就灭了。”童嘉硕直视着安毅的双眼，“化学化工学院的人，这点底线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