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雨欲来山满楼

百骑司，训练场

天刚蒙蒙亮，一排排蒙面人站好队形，反复地进行着艰苦的练习。

在空地角落里，凌吉坐在石头上，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看着身前双手撑地的黄阿三，挥拳道：“快点！把昨天的补上，才允许你下班。”

“昨天的？”黄阿三手上动作没停，疑惑地抬头看向凌吉：“昨天晚上不是补完了吗？”

凌吉掰着手指头，理不直气也壮地解释道：“那是昨天补昨天的，今天是今天补昨天的。”

黄阿三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很快，他发出一声怪笑，说道：“那下午，麻烦你送药咯。”

“废话！朝廷发的药费，本统领收着，省得你乱花，放心，不用你的饷银，这些就足够了。”

“当真？！”黄阿三眼中爆发精光。

“话说，你的钱都哪儿去了？实在不行拿出来些啊。”凌吉伸出洁白的手掌。

黄阿三“嘿嘿”一笑，解释道：“朝廷不是发了药费吗？我的钱，自有妙用。”

“行吧，”凌吉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的不情愿，“真服了，我当初为什么收下你这种人。”

黄阿三见状，急忙单手撑地，从衣兜里取出一贯铜钱，递给自己的上司：“统领，给。”

“这还差不多。”凌吉笑着接过铜钱。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训练场上，引得正在训练的人们纷纷侧目。

“你说统领怎么就看上这种人了？”

“就是，就是，我长得不比他好？”

“你这话说的，咱们谁长得没有他好？”

一时间，充满质疑的嘈杂声此起彼伏。

“够了，”一声低喝打断众人的窃窃私语，“你们要以貌取人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男人姓胡，因在战斗时总一马当先，故而被人称为“胡先锋”。

“你这话什么意思？要当他狗腿子？”

“老胡，别自甘堕落啊。”

“话说，那黄阿三上面不行，那就是下面行，不然统领看上他哪点？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又是一阵笑声。

砰！！

只见刚才开玩笑的那个蒙面人，被一拳头打飞在地，捂着脸不停满地打滚。

胡先锋面色平静地活动了下手腕：“百骑司，就是因为你和陆判这种人，才臭了名声。”

地上那人指着胡先锋，怒道：“你等着，等着！”

话音未落，胡先锋冲上去又是一脚，踢得那人都找不到自己屁股。

吵闹声惊动了凌吉二人，她带着黄阿三，迅速跑过来查看情况。

“统领！我们训练得好好的，就是他，胡先锋，突然打我一拳。”那人哭丧着脸，上演了一出恶人先告状的戏码。

眼见胡先锋又要动手，黄阿三连忙握住他的胳膊，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够了，”凌吉说道，“胡先锋先动手，肯定算是他坏了规矩，扣半个月饷银，至于你，自己也琢磨琢磨，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地上的蒙面人被凌吉的气势镇住了，一言不发地起身站回队列。

众人继续训练，没有人再敢乱说一句。

“抱歉，”黄阿三稍稍凑近，低声道，“我连累你了。”

凌吉目不斜视，大声喊道：“归队。”

“是！”黄阿三立刻跑回队列，站到了胡先锋的旁边。

烈日当空，但每个人都在直视前方，刻苦训练，只有黄阿三时不时偷看一眼凌吉，察觉到对方看过来时，就立刻移开目光。

突然，一个灰袍蒙面人走进训练场，吸引到了全场的目光。

黄阿三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心中恨恨道：“陆判……”

“凌统领，许久不见，”陆判皮笑肉不笑道，“黄阿三在不在？”

凌吉不想与这种人多说什么，喊道：“黄阿三，出列！”

“是！”黄阿三不情不愿地答应一声，走到陆判身前。

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朵，小声道：“去把凌凡他们，请到太安宫内，可别惊动圣上。”

不等黄阿三说话，他立刻补充道：“我走的时间，可比凌统领早，要不要我帮你母亲喂药啊？嗯？”

凌吉见黄阿三面色复杂，刚想开口询问，却被陆判抢先道：“凌统领，我和阿三兄弟叙叙旧而已，别紧张，走了。”

说罢，他径直离开训练场。

黄阿三一言不发地走回队列，他身旁的胡先锋赶忙低声道：“没事吧？他可不是好人，是不是威胁你母亲了？”

“没有，”黄阿三低着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事？”

“晚上，去告诉凌凡一声，别去太安宫。”

“陆判竟然和……”

“别吵，办完这事，请你喝酒。”

“拉倒吧，有酒钱，不如买二两药。”

黄阿三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丝毫没注意到，前方的凌吉正静静地看着他。

“黄阿三，不要再犯错了。”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凌吉仿佛想到了什么，心头猛地一惊，迅速转身走出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