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

第45章下跪

禅宗隐世而居，藏匿于北境西侧十万大山中。马车一路不停，疾行两日后于日落之前抵达禅宗所在灵山。树木幽深，花草繁盛，飞鸟走兽数不胜数，许多都是开了灵智化作小妖，一路好奇地追着车队走。和东洲邪肆好杀的妖族不同，灵山小妖常听佛道，根骨清明，都是难得的纯净之体。

马车碾过布满青苔的石桥，桥边竖着一块大石头，上书“无量佛地”四字，古朴苍劲，笔画却略显圆顿。楚潋拎着缰绳盯着石头上的字看，下一瞬整个灵台便豁然清明。

她不由多问一句：“这是哪位大师所刻，字不错，意也不错。”

“啊，“鉴明耳朵有一点点红，颔首道：“楚施主谬赞，这是贫僧七岁开悟、皈依佛门之日所写。”楚潋略惊讶：“是吗？”

“七岁所写~“谭凡躲在一边，避着季归闲藏匿身体，阴阳怪气道：“不愧是佛子，真厉害。”

经过石头，再行过一点路便见三个身着僧袍的大和尚带着几个小沙弥站在一边，显然是在等他们。王存见着人，大喜过望，马车都还没停下就从车上跳下去朝大和尚深深鞠躬，双手合十快要举到头顶。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大和尚就转身避开他的礼，垂眸看着原清玄躺着的马车，施礼道：“阿弥陀佛，我等无法医治里面施主身上之病症。”

王存傻眼，没料到他们辛辛苦苦跋山涉水赶过来，结果却是当头被人敲了一棒。

他结结巴巴道：“不是…不是，都还没看呢，怎么就知道治不了？”

大和尚：“这是这位施主自己选定的命数。但若施主坚持，可随我等入寺中，我等定然尽力而为。”一干人都陷入了沉黑默。

王存等人的面色都很难看。直到半响后，马车里滚出一个杯子，啪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王存这便知道，原清玄是同意和尚说的话了。他咬牙答应，顾不上楚潋等人，架车随几个沙弥匆匆离开。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三位大和尚。

三位大和尚对鉴明行礼，语气温和恭敬：“师叔。”谭凡一下子笑出来，扒着车窗户，半透明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中，不怀好意、言带挑拨道：“这佛子就是不一样啊，人家年纪比你大不少，还得恭恭敬敬喊你师叔。”他一路每天都要听鉴明念上好几个时辰的经文，就算他封闭五感，鉴明的念经声也会钻到他脑袋里面去，可谓是苦不堪言，故而没少和鉴明呛声。

怎奈鉴明脾气特别好，半点不生气。几个大和尚也淡然自若，领着楚潋两人往背过原清玄离开的方向走去。灵山宏伟，顺势而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起伏的佛寺。最高处的佛寺最大，也最为青幽。从佛堂中间走进去，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大池子的金色的莲花漂浮，灵气氤氲，光线明亮，无数根莲盏香烛昼夜不绝。佛堂中心的蒲团上，一只黄白的狸猫四爪朝上，懒洋洋地趴着。见人进来也不慌张，雪白的耳朵尖轻轻地动。楚潋是头一回来禅宗，打量一圈后发现与凡间寺庙没有多大不同，最显著的差别便是禅宗佛堂之内没有供奉佛像。

鉴明看她疑惑，说道：“佛道在苍生心中，佛也在苍生心中。佛本无相，肉身苦弱，何必自上枷锁。”“说的好。“楚潋抬手拍小和尚肩膀，看向三个并排而立的大和尚。

三个大和尚应该就是禅宗的话事人，个个都是大乘期的修为。由此可见，禅宗底蕴不可小觑。

她收敛神情，道：“承蒙贵宗照拂，得舍利子修补旧伤，楚某欠禅宗一个人情。这次前来贵宗拜访，是有苦惑望贵宗开解。这也算作一个人情，不做期限，往后各位可以随时来取。”

楚潋这话非常郑重。

一入禅宗，她就没有再将鉴明当做是被季归闲逼着喝鸡汤去赌场逛花街的小和尚。

三个大和尚俱是微笑，鉴明摇头：“阿弥陀佛，楚施主应当已在问心心幻境中见过舍利主人，舍利在禅宗留存千年，等的就是施主。这次奉上舍利，是物归其主，顺便替天下苍生与施主结个善缘，并无人情亏欠。”一位大和尚瞧了季归闲一眼，说道：“两位施主此次前来，是有何苦惑要解？”

季归闲喉结微动，松开一直揽着楚潋的手，规规矩矩施礼，沉声道：“季某心中有惑，想要请问诸位禅师。”和尚颔首，趴在庙宇旁边的狸猫瞪圆眼睛，翻滚一下后被鉴明抱起带出佛堂。

楚潋本要留下，季归闲侧脸垂眸朝她露出一个笑。她稍微犹豫一会儿，转身跟着鉴明一起出去了。佛堂安静下来，只留下季归闲和三位大和尚。大和尚都是中年模样，身披袈裟，端坐在佛堂之内各个身上都冒金光。

季归闲面前也有个蒲团。

他并不看蒲团，也没有跪下，神色显得有些冷淡。深紫色的长袖垂下，肩背关阔，渊淳岳峙，极有压迫感：“二位禅师可能看出季某的命数？”

第一个和尚开口道：“施主气运圆满，并非此世中人，我等修为尚浅，无能为力。”

“好，"季归闲肩背紧绷，微微垂下的眼睫浓密的像鸦羽：“不要禅师看命数，若只想我成为我，该如何去做。”佛堂陷入沉默，干净的空气中回荡着第三个和尚敲击木鱼的声响。

片刻之后，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