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
放。
池半夏懒得问到底是什么礼物,八成是说都坐你车后座了,不就是给你的最大恩赐。
他是真能干出来这事。
池半夏骑出筒子楼一段路,才想起来:“去哪?”
“江边。”
“大晚上去江边做什么?总不是闲着去无聊兜风吧?”
“不比你傻坐着喂蚊子好?”
池半夏被他一句反问噎住。
这人好烦。
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我们到底去做什么?”
她才不相信贺初衍大晚上无聊兜风。
这人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花瓶脸,性子却是一等一的浑,别看平日里瞧着散漫,实则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心掰开了是黑芝麻馅,有的没的,他心里门清。
只有他哄得旁人团团转,被卖了还替他数钱,还没有人在他身上讨得半分便宜。
反正池半夏至今还没见到过。
没人回答。
“贺初衍,你听到没?”
还是没人回答。
“贺初衍,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有本事坐我后座,没本事回答我啊。”
身后灌着满耳风声,混入声笑,闷在喉咙似的。
“拉着你跳江殉情行不?”
池半夏:“……”
“神经,我看你是活腻了,想半夜跳江上头条。
“低头。”
“贺初衍,我跟你说,我可是在骑车,你不想活了,别带我一车两命——”
从身后伸来的手,将手里的吊带直直从头顶穿过,动作甚至算不上温柔,跟乌黑发丝胡乱缠绕到一处。
“你往我脖子上栓了什……”
池半夏匆匆垂眼,竟然看到了一块金牌,就在她胸前挂着。
无数人企及一生都够不到,就这样被他随意拿来送人。
就像是过去整整九年,少年所有的奖牌、奖状证书、奖杯,无一都是送给她。
“老婆本。”
“大小姐,你可要帮我看好了,不然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就要赖上你了。”
恣意随性、又混蛋。
“嗡——嗡——”
爆破巨响袭击耳膜,侧方有人加速超车,疾驰而去。
池半夏猛地回神,快要跳出嗓子眼的鲜活心跳声,晃着整座城市的巨大躁鸣,重新朝她沉沉覆来。
狂野机车男孩狂飙在夜色尽头。
呲呀——车轮跟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刹车声响。
突来的变故。
少年手掌撑住后座,手背青筋凸起,下颌和后背绷紧生硬线条,才没有让自己前倾砸到身前女孩。
这小身板哪经得起他撞。
小电驴硬生生停在街旁。
两道昏黄影子被路灯斜斜拉长。
池半夏没被机车狂野男孩吓到,反被自己条件反射的刹车吓倒。
又想起身后的大少爷,却在偏头时,一眼瞥到都伸到脚旁的长腿。
目光一顿。
环卫绿化喷洒车应该经过不久,沥青路面湿漉漉的,他脚下踩着的限量版球鞋,因着刚刚的剐蹭,侧边溅上一条显眼污线。
池半夏心想糟了。
这混球有四样东西,旁人是碰不得的,改装山地车、单反、拨片,还有……就是球鞋,用他好哥们关子啸的话来说,这都是他的小老婆,得是以后正宫大老婆才能糟蹋的。
身后传来混着笑的嗓音,格外皮不笑肉不笑的:“说吧,都筹划多久了,整这出报复我呢?”
“……才没有。”
池半夏拿出一贯的无辜:“我也是受害者。”
后座传来动静,斜影从身侧打来。
少年生得高,初中时就是一堆土豆堆里的小白杨,高一暑假更是抽条,小白杨秒变仙鹤,上次量还是一八五,这会看着更高了,大有冲破一米九大关之势。
尤其是她坐在小电驴上,他往她侧边一站,半垂视线瞥来,微薄眼尾稍挑,睥睨的劲,压摄力十足。
池半夏仰头回视,总觉得落了下风,暗自挺直后背:“你干什么?”
贺初衍张口就来:“大小姐,你倒是真想跟我殉情,情真意切的,我寻思还没看到曼哈顿悬日,五月没赶上,想着七月快到了,今晚还不是时候。”
池半夏瞪他。
谁要跟你殉情了……自恋不自恋。
“起来吧大小姐,照你这样骑,百八十年我们都到不了江边。”
池半夏完全不愿挪开。
俯视的目光下,总算说了句:“坐后座不舒服。
贺初衍淡瞥她,满眼都是——那你刚开始磨叽什么?
见他转身。
“等下。”
池半夏突然起身,从另外一边下车。
“不是嫌不舒服?”
“毕竟贺大少爷卖苦力,是奇观,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肩后一缕乌黑发稍微微晃动,微光跳跃。
池半夏从善如流地坐到后座,不忘掬起披肩长发,往后背利落一甩,跟脖子上的金牌吊带分离,双手扶在坐垫下头两侧,双脚也老老实实踩上踏板。
“你就没给我带什么纪念品回来?”
她的眼眸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