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入城

当旭日再次升起照耀着鲁斯尼那城已是第二天，可是城中的街道上却寂寥无人，门户紧闭，除了清晨礼拜的圣堂钟声如往常一样在上空盘旋，城中只剩下一副冷冷清清的荒凉。

城头上代表着杜卡斯家的紫色王旗缓缓落下，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面红色的鹰旗，只见双头鹰的一侧，一只黑色的狐狸也骄傲地昂扬着头颅，迎风飘扬。

当大门缓缓被打开，鲁斯尼那城中的大小官吏都站在道路的两侧迎接，默不作声的他们注视着城门外一支庞然整肃的军队进入了这座曾经拒绝着他们的城市。

白色的骏马当先入城，骑在马上的人正是查士丁尼，在城外休整一天后的他脸上早已经洗去了之前苦战后的疲惫。此时的查士丁尼头顶上戴着一顶点缀着金丝荆棘的银盔，身穿华丽的鳞甲后披着长长的紫色长袍一下子便成为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呜——”一声随着号角声吹响，两队甲骑具装开路，马蹄落在城门前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急促的踢踏声，而骑兵人马身上的甲片也一颠一簸地发出沉闷的动静，城门前迎接的官吏此时紧张得低下了头不敢继续直视，因为一支上下散发着肃杀的氛围的大军正跟随着查士丁尼身后，他们沉默无言步入了鲁斯尼那城中大道上，朝着城中央圣人纪念广场进发。在那里，伊庇鲁斯大小的贵族们都在准备迎接查士丁尼的到来。

至于城门处，近距离看清楚了这支军队的样貌，平日里只负责市政的官僚们感觉双腿发软，那是他们以往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这些士兵的身上都是来自荒野边陲特有的铁锈和泥土的气息。他们从不属于罗马繁华的城市，但却根植在帝国每一寸的土壤之中，生卧于斯，死眠于斯。优渥也许会拒绝他们，但是却离不开他们的守护。

此时此刻，躲在房子里小心翼翼从窗户缝隙往外的看的城中市民，也被外面的阵仗吸引过来。他们这段时间虽然也被战争吓坏了，可还是耐不住好奇想看看谁是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人们紧紧盯着那骑着白色战马行进在最前方的年轻男子。在华丽的衣冠下，终于看清了那年轻英武的样貌，并伴随着其身后军队的气势，哪怕没见过查士丁尼的人这时候也能确定就是他在南方击败了拉丁人同时也战胜杜卡斯家的“皇帝”成为了如今伊庇鲁斯的主人。

连年的战争早已经让伊庇鲁斯人麻木，杜卡斯家族横征暴敛的赋税和层出不穷的兵役早已经令他们对米哈伊尔皇帝的统治厌倦，尽管他们曾经称呼那位陛下为“诺亚”，可是他们的“大洪水”却迟迟没有结束。所以迎来了一位新的统治者，罗马人从不会感到不习惯。

不过尽管如此，鲁斯尼那城内还是有不少人选择冷眼旁观这场只属于胜利者的仪式。他们并不欢迎这位来自南方的统治者，因为他们听说对方只不过是一介平民出身，就连他的军队里也充斥着各种外族的蛮子甚至还有拉丁人和异教徒。高贵的杜卡斯家族居然被这样取而代之，多少让人感到唏嘘。这便是城内居民大门紧闭的原因，只是接下来的一切却让躲在家中不出来的市民们纷纷瞪大了双眼。

只听由那由复兴具装甲骑和莫利亚新军组成的方阵队伍里传来出熟悉的歌声吟诵，并不是军队常常会高声传唱先代贤帝光辉与帝国繁荣过往的圣歌。而是如今苦闷的罗马人们从小听到大的民间野谣，呼唤中巴西尔的励精图治，庆幸着阿历克塞的力挽狂澜，哀悼着曼努埃尔的中道崩殂。越来越多的门户被打开，许多走出家门的市民们忍不住回应着军队的歌声，簇拥围观着军队走进城市中央贵族们早在等候的广场。

原来这就是莫利亚的小狐狸吗？所有贵族们注意到了变化也看见了查士丁尼的到来。他们中大多养尊处优，鲜有上过战场，也曾听说莫利亚和马其顿的战事，却不曾想能搅动帝国半壁江山的竟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老远这些贵族便听到了军队的歌声悠扬，若是往常他们会嫌弃其用词粗鄙，见识浅薄，然而望着那些被调动情绪走出来围观的平民，谁都清楚这是查士丁尼的手段——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淡化双方隔阂。

难怪他们的皇帝会是死在其手中，此时的鲁斯尼那贵族们没有时间去悼念了，望着眼前的一幕各自都在心中盘算如何讨好这位新的统治者。昨天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米哈伊尔皇帝死后一些死硬到底的阿贡托普莱禁卫还想要顽抗，可是当查士丁尼的大军赶赴过来时也都化做鸟兽散。剩下鲁斯尼那城中留守的他们最终也识趣地选择投降，显然杜卡斯家族在伊庇鲁斯的统治已经土崩瓦解，谁也不想为此陪葬。

查士丁尼骑着马终于来到了广场前，手握着缰绳停了下来，他没有着急下马，而是居高临下望着对面的贵族们。

“谨以帝国的臣子之名，我们欢迎您的到来，查士丁尼大人！鲁斯尼那以及整个伊庇鲁斯都将归顺于您。”只见战战兢兢的贵族代表小心地走上前来递交了降书。他们也在惴惴不安，尽管面前的年轻人之前再三宣称不会追究胁从者，可是查士丁尼到底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前朝旧党”谁也说不好。贵族们察言观色，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令他们意外的是降书并没有被接受，只听查士丁尼在马上淡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