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一)(1 / 2)

第123章钦差(一)

“阿娘……“裹儿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目光躲躲闪闪走上前道。韦淇神色如常,回头微微颔首,说:“我见你院里的石榴花开得好,折几枝回去插瓶。”

裹儿忙道:“阿娘,尽管折,多折些,花开堪折直须折。”韦淇闻言笑了,叫宫人把花枝送回去,又叫素云把新制的石榴红裙给裹儿看,说:“这一批的石榴红绫颜色鲜艳妩媚,给你这样的小女娘做衣服正好。裹儿接过来往身上比了比,抬头笑说:“真好看。”韦淇想了想,说:“上边配个松花色短襦,显得更娇俏妩媚。”素云早就捧了大托盘来,红色锦缎上叠着几件短襦,有松花色、葱绿色,桃红色、烟紫色,还柳黄色,皆是纱罗,又轻又软,颜色也艳。韦淇笑说:“你们想得真周到。裹儿你明日就穿这个,给我看看。“裹儿笑说:“何必明日,现在就可以。“说着,裹儿便去屋内换了衣裳,一时间仿佛从未有过芥蒂般。

韦淇进了殿内坐下,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就见裹儿换了新装出来,在她面前转了几圈,石榴红的裙摆荡起浓烈的火焰。“真好看,比我年轻时还好看。"韦淇笑着赞道。裹儿笑回:“阿娘现在正年轻呢。”

韦淇笑起来,叹道:“我老了,最近老是想起少时的事情。我记得年轻时,也有这样的一条石榴红绫裙,穿起来和你一样好看,惹得你姨娘向我讨要。“后来呢?"裹儿问。

“我当然没给她,而且石榴红绫最不经染,她穿旧的也不能。我给她说,我将来送她几条。只是……不等我送她,家里人都流放到钦州了。”韦淇说完,勉强一笑,说:“你姨娘大了,只怕我送她成山的石榴红绫,现在也不稀罕了。”

裹儿闻言,垂头道:“阿娘,我那日不该对姨娘无礼。”韦淇拍了拍裹儿的肩膀,说:“我没有生气,你做事自然有你的道理。”裹儿听了,伏在韦淇的怀中,低声说:“我活了这一遭,有幸成阿耶阿娘的女儿,又有这样尊贵的身份,必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才不负这身造化。”韦淇摩挲着她的后背,叹说:“别和你阿耶闹别扭了。“裹儿嘟囔了一句,在韦淇走后,还是去寻了李显,两人和好如初。裹儿只提了一句说:“阿耶,且我看这事办得如何,若真事不可为,阿耶再插手即可。"李显只好应了。

次日,裹儿神清气爽地去了值房,却见姚崇一脸愁苦,忙问发生何事。不光裹儿受到压力,姚崇也承受了不少世家的压力。姚崇将弹劾的奏疏抱给裹儿,裹儿随意翻了翻,回道:“姚公,现在做此事已经千难万难,一鼓作气,再而衰。这次做不好,以后怕更不好做,除非局面千疮百孔,不得不变了。”

姚崇苦笑一声说:“是呀。"两人暂且不理会这些,只是淮南道发生了一件大事,一隐士因为括户使威逼太过,上吊自杀,一时间舆论哗然。裹儿看完奏报,反而冷静下来,问:“这隐士是谁?”姚崇回道:“此人名唤沈远之,扬州人氏,麟德年间中了明经,因母亲病笃,故而辞官归隐,奉养老母,无妻无子。母亲病故后,结庐守孝至今。”裹儿说:“这就奇怪了。按理来说,既是隐士,怎么还会在意凡俗权势?退一步说,他既有这样的愤慨之情,江淮当年发生徐敬业叛乱时,他做了什么?姚崇说:“传信说,这沈远之不忿朝廷再被来俊臣索元礼等酷吏蒙蔽,故而自杀。”

裹儿冷笑一声,暗道:“有这样心志的大臣,不是被杀,就是蛰伏下来以待来日,如张柬之之流。“"想毕,她道:“沈远之自杀,必有蹊跷。”姚崇道:“我也这么想,只是有人不会让我们再继续查下去,要想想别的办法。”

裹儿沉思半响,道:“我去淮南查这件事。”姚崇道:“还是我去吧。”

裹儿摇头道:“这事是我坚持,理当由我去解决。”说着,裹儿想起《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之不详,是谓天下王”。

正说着,有宫人叫姚崇与裹儿去徽猷殿。二人到时,太子和重臣都已经到了。

李显眉头紧蹙,说:“多名大臣上奏括户使何若平行事酷烈,不得人心,逼死贤能。你们怎么看?”

姚崇回说:“淮南道括户进展艰难,若说何若平做事急躁操切,臣倒不怀疑,但若说他逼死一个与括户毫无关系的隐士,臣就不信了。”韦安石道:“听闻沈公行事至孝,为人慷慨,何若平本胥吏出身,目不识书,逼杀沈公未尝没有可能。”

魏元忠说:"此事蹊跷颇多,还要慎重处置。”重润道:“儿臣愿为钦差,调查此事。”

魏元忠等人忙道:“不可,不可,太子不可!太子乃国之储君,不可轻易犯险。″

陛下仁弱无主见,最听三人的话,太子、皇后和安乐公主。皇后野心勃勃,若是太子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必将和安乐公主联手,搅弄风云,现在之所以冷眼旁观朝政,不过是太子和公主皆是她的亲子。裹儿说道:“我去吧。”

李显立刻道:“那地方离神都千里,你们都不许去。”裹儿坚持道:“陛下,是户部坚持括户,出了这个事情,自然要户部去解决。”

李显眉头依然蹙着,说:“散了吧,此后再议。“魏元忠等人只好离开,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