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驾崩
冬季河水结冰前,姚崇从杭州坐船从大运河回到了神都,一路上他看到官船连绵不绝,上面载着从南方征收的绢帛和粮食,热闹非凡。繁忙的景象让姚崇感到自豪,以及一股迫切的责任感。每当他们做出一点功绩后,安乐公主都有更高的目标等着他们。名留青史,盛世宰相……真是让人拒绝不了啊。姚崇如是想着,弃船登车,回到神都,先派人去吏部说了一声,然后回到家中沐浴更衣,洗去风尘,等待皇帝召见。
果然姚崇上午到的,下午就被宫人接去面圣。姚崇跟着宫人来到徽猷殿,只见到了太子,却不见皇帝。
拜见之后,听姚崇问起,重润脸上闪过一抹黯然,道:“陛下病了,喝了药正睡着,等醒了,我们一起去探望他。”
姚崇惊问:“陛下的龙体严不严重?太医说是何病症?”重润知姚崇是老臣,并不隐瞒,“比往日更严重些,风疾复发,头晕目眩,不能坐立。”
姚崇的心猛地揪起来,重润唉声叹气过,便道:“姚公,先说说你在江南的事情吧。”
于是姚崇便说起在江南的所见所闻来,末了叹道:“原先臣以为公主说的江南会成为赋税重地抱有疑惑,但现在臣的疑惑全去,这江南真是得天造化的好地方。”
重润笑说:“确实是好地方,姚公在江南修筑的捍海塘守卫万顷良田,又修提挖河,开垦出良田数万亩,大功一件啊。”姚崇笑说:“上有圣明天子,下托黎明百姓,臣不敢居功。”正说着,忽然有宫人过来禀告:“陛下醒了。”“咱们就过去吧。"重润起身,与姚崇一起去了迎仙宫。一见迎仙宫,姚崇就闻到一股酸臭的药味,皇后扶着皇帝坐起来,安乐公主伺候陛下漱口喝茶。李显原本身宽体胖,但现在却颧骨高耸,面色青黑,须发花白,形容枯槁。“陛下………姚崇不知为何看到皇帝的景况,心中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李显见状却笑起来,“坐近来。”
裹儿让开位置,姚崇坐下来。李显道:“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好啊,还在户部干。”
“臣谢陛下隆恩。"姚崇行礼道。
李显握住姚崇的手,笑道:“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最近连早朝都不能上了。以后,这双儿女就托付给你们几个老臣照看了。”姚崇吃了一惊,忙道:“陛下只不过一时病了,按时吃药就好了。再说,陛下比臣还小六岁,你这样说,愈发显得臣老迈不堪大用了。”裹儿闻言,笑说:“姚公这个年纪正是闯荡的年纪,阿耶,你不能这么说他。”
李显叹道:“儿女都是债啊。“姚崇深有体会,他的儿子还在岭南呆着,他也不想这人回来。
君臣又说了一会子话,重润见李显有倦色,便带着姚崇出来,路上道:“明日会下诏书,官复原职。”
说着,重润叹了一声,道:“你走这几年,神都发生了不少事情,张相公和韦相公在家养病,只怕……唉,对了,朝中从西边调来的兵部尚书解琬解相公,你见过吗?”
姚崇道:“早年曾同朝为官,听闻胆略过人,注重大体,料敌先机,是个难得的将帅之才。”
重润:“他理民也好,韦相公现在不能管事,朝中提拔了韦嗣立做礼部尚书,工部尚书改为刘知柔,裹儿兼任刑部尚书,实际由韩休、张九龄这两个侍郎主事……
姚崇见重润将朝中的事情娓娓道来,言行举止与当年无差,心中感慨,陛下真是好命啊。
“安乐公主去刑部,是要做什么事情吗?"姚崇敏锐地察觉到不同,问道。重润颇为苦恼道:“她想要修订法律。”
“唐律在永徽年间已经修过一次,现在修往哪个方向修?“姚崇好奇问。重润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孤和你说了,你不要说出去。”姚崇凑近,重润悄声道:“和税收改革的方向一样。“姚崇一愣,随后笑了,“这个快不得。”
重润点头,说:“她去刑部,正要找几件事情杀杀威风,做个由头呢。”姚崇赞道:“怪道两个侍郎都是刚直不阿之人。”“正是。"重润边走边说,到了徽猷殿,笑说:“天已晚了,陛下他们吃饭不知什么时候。姚公陪孤用完饭再回去,免得叫人说一回来就被叫去,连口饭都没捞着。”
姚崇听了,笑起来说:“殿下要是不说,臣还没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重润立刻叫人送上饭,用完饭才叫宫人送姚崇出宫。姚崇次日就接到圣旨,也没摆酒宴客,家中只有老妻并几个孙子,除了教导孙子并无他事。第三日,姚崇就过来当值了,熟悉的伙伴们换了人,但都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人。只是有才的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小朝会中免不了争吵。重润和裹儿都不以为意,朝廷的宰执班子全是一个意见才可怕,道理越是讨论越是明白。
朝政上倒是一切都好,就是李显的身子渐渐坚持不住了,一直卧床。公主们和太子都进宫侍疾。
新年时,李显在众人的搀扶上,勉强露了一面,便不能再坚持了。冬去春来,天气渐渐暖和,但李显的病越来越重,数度昏迷,几次病危。宫中已经开始准备大丧的东西冲喜。裹儿格外珍惜与阿耶相处的时光。李显昏睡醒来有精力了,陆续召见重臣,为儿女铺路。他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