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白重见天日
角度瞧不见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她好像很伤心,从灵魂透出一种深深的疲惫,她颤抖着吐出一口气,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贫道自认作为师者,教你四书五经,为人处世,帝王之术…从没有半分懈怠,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元恕默默后退,不着痕迹地竖起耳朵。
“教我?"独孤轻鸿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司徒观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反问,“你怎么教我的你还记得吗?从我五岁起,一天十二个时辰,除却用膳睡觉的功夫,我有九个时辰,不是在读书,就是在习武,因为你说一位明君,要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我就是骑马把腿摔断了,也要坐在椅子上继续练箭!我就是病得起不来了,也必须把当天的课业完成!那点做得不好,就是一顿打!”“稍有行差踏错,哪怕是身边的宫女先做错了事,我气极骂她一句,也是一顿打!!!我是血肉之躯的人,又不是泥塑木雕的人偶,连点脾气都不能有!”“你就是这么教我的???”
对此,司徒观像是无法接受一样,连连摇头“我对你严厉,因为你是大璃唯一的皇储,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堪当大任?”
“就我,还皇储?哈哈哈哈哈哈哈!"独孤轻鸿仰天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狗屁的皇储!我连条狗都不如!!!狗看家护院尽了本分,好歹主人会赏它几口肉,可我呢?无论我做得再好,无论我再听话,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比不上落霖和那个大宁来的贱种!!!”
司徒观眉心紧蹙,努力想要解释:“我没有偏心,你与霖霖和绪儿不一……”
“不一样?!"独孤轻鸿怒极反笑,“哪里不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人,为什么对我非打即骂?对他们就和颜悦色,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半点好脸色!父王驾崩前,你亲口答应了他会好好照顾我,你做到了吗?”司徒观道:“我做到了,我把该教的都教给你了。”闻言,独孤轻鸿躺在嶙峋乱石堆里,低低地笑起来:“好一个做到了?那我问你,老师,你授我诗书教我文章,你知道我最喜欢的诗是哪首吗?”
司徒观迟疑了一下,摇头,这让在旁边看戏的元恕轻轻嘶了口气,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司徒观是女的,那就是终身为母,看她这样明显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果然不记得了,我说过的…"独孤轻鸿脸上浮现出难过之色,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委屈得要哭出来了,“我喜欢《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司徒观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还问你为什么喜欢,你说你希望大璃百姓都能像诗里写的那样安居乐业。”
“不!我那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那么想,我喜欢《击壤歌》是因为那句'′帝力于我何有哉?'这不可以做,那不可以做,帝王的权利对我来说又有什么作用???“这句话独孤轻鸿几乎是一字一顿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浓烈到恐怖的怨恨,火山爆发似的井喷而出,牵动四周浓郁狂起波澜,惊涛骇浪。
元恕明白了,感情这两位的矛盾是一个逼着对方当皇帝,一个死活不愿意还憋出了毛病,不过代入一下独孤轻鸿水深火热的日子,元恕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自己亲手灭了自己的国家,害死数十万百姓。
“荒唐!“司徒观显然不这么认为,“你生在大璃皇室,继承帝位,励精图治就是你的宿命,由不得你喜不喜欢!”
独孤轻鸿嘶吼着反驳“什么是宿命?有人生来为奴为婢,毫无尊严,他就应该认命,躺在烂泥里任由他人践踏,死了也无所谓吗?”
司徒观皱着眉,神情很痛苦,仿佛在隐忍着某种锥心蚀骨的剧痛,道:“你不一样,你不一样,你明白吗?”“我不明白!不明白!!!“独孤轻鸿大吼大叫,目眦欲裂,全然没了武财神风流倜傥的模样,谁都能看到他那从眼瞳烧出来的疯狂之色。
一个满眼悲凄,一个歇斯底里,师徒俩就这么对视着沉默了半晌。
独孤轻鸿忽然噗吡一笑,话锋一转道“老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抛开长生不老药的恩情,你是真心实意想辅佐大璃,辅佐我吗?”
司徒观道“当然,否则贫道不会如此苦心孤诣。”独孤轻鸿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良久,寂静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癫狂无比,元恕见独孤轻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纳闷道“你笑什么?”
独孤轻鸿道:“你没发现吗?老师自欺欺人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他从始至终都死死盯着司徒观,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穿透皮囊,看到她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心,咬牙狞笑道“司徒观,你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在弥补自己的遗憾,因为当年你没能护住自己的国家,所以现在一定要守住大璃。就像一个死了爱侣的痴情男人,又找了一个和亡妻相似的女人,还一遍遍地告诉她,我是真的爱你,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替身!整个大璃离都是你故国的替身!!!”元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