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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东,毓屏街,宏锦绸缎庄。
毓屏街是神京城东一条繁华街道,街道两边店铺林立,来往人流熙攘。
宏锦绸缎庄去年十月才开铺,是家三间开脸的店铺,在毓屏街的众多店铺中,不算大也不算小,泯然众人,不太引人注目。
刘文轩和林氏兄弟道别后,又在城中走了几个地方,径自回到了绸缎庄。
他问过店铺掌柜今日的生意,又翻看了这两日的帐册,便随意嘱咐几句,便进了店铺后院。
店铺后院占地不大,除了两间仓库,还有两间厢房,是刘文轩日常起居的地方。
但是他进了院子,却没有停留多久,而是开了院子后门,便进了毓屏街的后巷。
他在后巷中走了少许,又转入另一条巷子,一路七拐八拐,走得都是大街面背后的深巷小路。
如此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在一条乾净安静的巷底停住,敲响一处小院的黄铜门钹。
单调而有规律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小巷中回荡……
很快院门被打开,除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刘文轩进了小院后,院门又轻轻被关上。
这只是个单进的小院,一间正屋,左右两侧各有两间厢房。
宽敞院落里种满各类绿植花卉,在初春的阳光下,或绿意葱葱,或咤紫嫣红,显得异常生机勃勃。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穿行动便利的短褐衣裳,卷着袖子,神情专注,在给这些花木浇水丶松土。
他虽穿着简朴,衣角和双手,都沾惹不少泥渍,看着就像是个花农。
但温煦阳光照在他身上,似乎能熠熠生辉,可见五官端正,相貌俊雅,行动举止,自有一股翩翩风度。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并不上前帮忙,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边,颇有兴致的看着男子伺弄华草。
安静雅致的小院,意趣闲雅的隐士,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大概都会心生安逸和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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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轩进入小院,在那中年人身边侍立,说道:「东家,你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妥。
今日最后一人,是杭州府林兆和,因他的堂兄和我有生意往来,这个人是我亲自接触。」
那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水漂和花锄,走到旁边水井处,拿着绑了绳索的水桶,轻轻抛进井中。
他听到井下落水声,手腕娴熟一抖,继而双手左右交换,便吊上满满一桶井水,显得异常流畅和谐,一气呵成。
即便是如此简单的事情,但在他手中做起来,似乎多了常人没有韵律章法,还有一丝沉稳不迫的笃定。
他用井水将身上的泥垢清洗乾净,连衣角的泥垢也不忘用井水搓净。
等到身上收拾洁净,他有些自嘲笑道:「这段时间过得安静惬意,好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说着便带着刘文轩进了主屋,两人依桌坐定,刘文轩说道:「自去岁九月开始,按东家的意思,我们借着各地商路人脉。
再加上在礼部的故交关系,从嘉昭十三年乡试名录,筛选了一百十三人,这些人都是各州乡试解元和名列前茅者。
我又照着东家的意思,从中筛选家世平易且无官场根基之人,一共是二十三名。
这十多日时间,我已分配人手,和这些都已做了接洽,并且联结了关系。一旦日后用到,都已有了着力点。」
那中年人在房间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卷轴,在桌子上展开,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人名,每个名字后面还有文字叙述。
其中一部分人名都用朱笔勾勒,他拿过砚台,在上面研磨开朱墨,用毛笔浸湿,然后递给刘文轩。
刘文轩用朱笔在卷轴上又新勾勒几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赫然是『杭州府解元林兆和』。
那中年拿过那份名录,仔细看了一遍,说道:这些人都是才华出众,其中不少还是一州解元。
但他们出身平民之家,全靠科举改换门庭,都是心智勤苦之辈,大有可造之才。
在本次春闱之中,这些人都可能名列三甲,这样的人一旦步入官场,并无家世根基,作为进身之阶。
这样官场纠葛简单的人物,最适应用外力予以扶持培植……」
刘文轩说道:「这些日子,我派出人手,对这些人的举动,多有留意,事实上他们日常举止,都如东家预料,并无多少二致。
虽然那蓝皮册子,如今在赶考举子中风行,许多举子依据那册子,对拜谒涉及春闱官员,乐此不疲,沸沸扬扬。
但我们按东家意思筛选的人物,他们家世平易微寒,许多人自傲才华,不屑拜谒走动,自信能靠才情题名金榜。
今日我所见的杭州府解元林兆和,便是这样的人物。
其中少数人也有跟从拜谒的,但是他们因家世根底有限,即便参与拜谒,也是所得有限,很多人只是富贵子弟的陪衬。
况且赴考举子,人人炙热科举青云,人心难免妒贤嫉能,这里家世清寒,但科场得意的举子,多是他人排挤的对象。
寻常的春闱属官拜谒,或许有人拉他们充场面,但到了要紧既定主考官拜谒,很少有举子会带这些人同往。
而这些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