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妹妹

林晓寒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摇头：“别闹了。”

林晓芸笑得更开心了：“你呀，永远这么守规矩，真不知道你们这一代人怎么就那么喜欢按部就班的活法。”

林晓芸放下手中的杂志，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说道：“姐，我一直不明白，你从小到大都这么听话，凡事都按规矩来。爸妈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结婚也是，工作也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林晓寒没料到妹妹会突然这么直接地问她。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看向林晓芸，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林晓芸从来都是那个敢于打破常规的人，她的生活看似混乱，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充满了自由。而自己呢？总是小心翼翼地在生活的框架内前行，仿佛偏离一步就会出错。

“芸芸，我不是没想过……”林晓寒低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但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生活总要讲求平稳，不能什么都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林晓芸轻笑了一声，“姐，你真觉得我是在随心所欲？你知道我为什么辍学去学理发吗？不是因为我不想学习，也不是为了和爸妈对着干，而是我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那些书本上的东西。我讨厌那种死板的、天天被人逼着读书的生活。”

林晓寒微微一怔，想起当年妹妹决绝地选择辍学，家里吵得不可开交，父母怎么劝都没用。她从来没真正理解妹妹当时的想法，只觉得那是一场叛逆。而现在听到林晓芸亲口说出自己的理由，林晓寒心里竟有一丝动容。

林晓芸坐直了些，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下定决心去学理发，就是因为我喜欢用手做些实际的东西。我不喜欢按部就班地背书考试，也不想过爸妈安排好的路。我想为自己活，不想每天被别人告诉该怎么做，自己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那后来呢？”林晓寒轻声问，似乎有些好奇林晓芸是否曾后悔自己的选择。

“后来？”林晓芸笑了笑，眼神带着一丝骄傲，“后来我做得挺好啊。我在理发店里学了几年，之后自己开了个小店，也交了几个男朋友，有些感情不合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一段感情都是我的选择，我从不觉得自己亏了什么，反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林晓寒低头，手指不自觉地卷着衣角。林晓芸这种坦然的态度让她感到羡慕，却也带来了一丝不安。她从未敢像妹妹那样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始终选择了一个更稳妥、更被社会认可的轨道。她从未想过换工作，换生活方式，甚至换掉不再让她感到快乐的婚姻。

林晓芸突然靠近些，目光里透出一种真诚的关切：“姐，我不是在说你生活得不好。我只是觉得，有些时候，你应该为自己多考虑一点。你一直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太重了，婚姻、家庭、工作，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得想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番话让林晓寒内心的某处突然松动了一下。她从来都是那个为别人考虑更多的人，先是父母的期望，接着是丈夫的工作和生活，自己的愿望好像从来不曾被认真对待过。她想起了刘建国，想起了那些无数个他加班晚归、两人之间沉默寡言的夜晚。她知道他们的婚姻早已不如当初，只是她一直选择了隐忍和继续维持。

“芸芸，”林晓寒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觉得……如果我换一种生活方式，真的会变好吗？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么有勇气。”

林晓芸看着姐姐，眼神中透着些许复杂。她知道，林晓寒并不是没有勇气，而是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需求压在家庭和责任之下。她走到林晓寒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姐，勇气是需要一点一点积累的，没人天生就敢于改变。你不用一下子做出什么决定，但至少可以开始问问自己，问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晓寒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林晓芸说的那样去改变，毕竟几十年来的生活已经让她习惯了那种安全感和稳定性。但妹妹的话却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安静得只有风轻轻拂过窗帘的声音。林晓寒感到，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条慢慢流动的河流，而眼前的妹妹却像是一阵风，时不时地掀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