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平三年（十九）外传·孟德（下）

中平元年二月，太平道首领张角率众起义，旬日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黄巾各部攻打郡县，焚烧官府，地方官纷纷逃窜，一时间整个朝廷都乱了手脚。

皇帝急忙下诏命令各州郡操练士兵整顿器械，在各主要关隘之地设置都尉把守，同时还任命外戚何进为大将军，率羽林军屯兵在都亭镇守洛阳。黄巾军来势之汹涌是统治集团始料不及的，灵帝彻底慌了，军事会议开个不停，群臣换了一拨又一拨，谁也没有个立竿见影的法子。

时任北地太守的皇甫嵩提议解除党锢，把国库的钱和西园的厩马发给军队，灵帝同意了。于是朝廷广发天下精兵博选将帅，以讨黄巾之乱。

当时黄巾军的主力部队主要分布在三个地区，一是由张角兄弟亲自统帅指挥的冀州部，二是由波才等人指挥的颍川部，三是由张曼成率领的南阳部。于是朝廷任命传说中刘备的那个师父卢植卢大博士为北中郎将，带北地诸郡兵士征讨冀州张角。皇甫嵩为左中郎将，和右中郎将朱儁发三河五校及募兵精勇共四万余人，征讨颍川波才。

三河五校分别指的是河东、河内、河南三个近畿之地，三河地区多出精锐步兵；而五校源自武帝时期为了加强对长安城的防护而设置的中垒、屯骑、步兵、越骑、长水、胡骑、射声、虎贲八校尉之职；到了光武帝时将中垒校尉省去，又将胡骑并入长水，虎贲并入射声，只剩下五校尉。诸校尉都以戍卫京师为主要职责，兼任宿卫宫廷的任务。

这一年曹操刚满三十岁，被正式授以骑都尉的军职，共同参与讨伐颍川黄巾的军事行动。骑都尉是两千石的官，比之前六百石的议郎可大得多了，可以说这一次是曹操人生中非

常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同时也是他仕途上非常重要的一次晋升。

皇甫嵩和朱儁出师不利，被波才率领的黄巾军打败，被困在孤城长社之内。后来皇甫嵩在夜里利用火攻打了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刚好曹操这时带兵赶到，两方人马合于一处，大破颍川黄巾，斩首数万。

这一仗打出了曹操的名气，也彻底打响了曹操的名头。我初见吕布那天，张辽和他单挑屡屡受挫，吕布收服张辽后说过：“咱们并州讨逆，从不见血！你去别州看看，颍川曹操，破敌斩首数万；苍亭皇甫嵩，斩首七千；宛城朱儁斩首数万；安喜刘备，斩首数千——这些个被杀的，哪个不是庸庸碌碌的百姓，躲避战乱也好一时糊涂也好，不都是寻常庄户人家。如今被各地诸侯军阀杀来邀功，各个封地赏银，我们并州不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这番话我至今记忆犹新。别的州郡对待黄巾起义都是赶尽杀绝，欢欢喜喜上报朝廷邀功领赏。唯独我们在吕布的带领下只是平息叛乱，却从不大开杀戒。通常我们会杀掉带头闹事的那个领头人，然后遣返其他百姓回家。在吕布看来，这些百姓都是不谙世事的寻常人家，也许只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又或者只是被人蛊惑了，纵使有错，也不至于赔上性命。再者说，百姓是州郡最基础的生产力，如果都杀光了哪里还有人可以恢复耕作，还谈什么休养生息。

在我看来，吕布已经差不多是全知全能的人了，他的话总是对的，他的所作所为也都是站在百姓和宏观的立场上去解决的，所以尽管他长期和顶头上司并州刺史丁原不和，那丁建阳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是因为吕布的所作所为在并州是极具人望的。加上

吕布确实有能力可以把一州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丁原即使再有不满也不好抱怨。

可黄海棠就说吕布这是妇人之仁。起初我十分抗拒，觉得黄海棠和我是一边的，却说吕布的不是，这让我十分生气。可是静下来心来仔细想想，黄海棠的话似乎也并无道理。我们虽然施行宽严并济的策略，可是整个并州来说黄巾之乱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收益。我外出的一年间听李忠和任强说州内各地的黄巾余孽是各种死而复燃，大家伙儿一年来几乎没闲着，平了这里灭了那里，但是造反起事的人总是层出不穷。又因并州和冀州幽州接壤，西北两面又和外族搭界，许多在并州被剿灭但未杀掉的流民统统去了冀州，投奔了张角的大本营；又或者前往了幽州，糊里糊涂就进入了刘备那群地下势力的怀抱。

黄海棠说了，如果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农民起义的原因，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单纯的把犯了事的百姓遣回原址，该吃不上饭的还是吃不上饭，交不起税的还是交不起税。所谓的不乱杀不擅杀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自欺欺人的举动罢了。

吕布曾说过，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知己的话，这个人应该也是姓曹。这句话让我和张辽醋意大发，对吕布长枪短炮地挖苦嘲讽。吕布也不介意，只是笑笑不理我们。后来每想起这件事就越觉得吕布的话有道理，毕竟我和狗儿子跟他再好也只是兄弟，对于政治我们俩是一窍不通，而更广大的天下大势我俩更是狗屁不懂。

而曹操就不一样了。他和吕布虽然从未谋面，可是仅凭江湖上和官场上流传的这些事情来说就足以让吕布对他倾慕不已。或许他们在政见上是一致的：攻击宦官集团，保护汉家基业，安定

黎民百姓，恢复治世太平。最开始吕布对曹孟德神往的时候，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