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钟声

“如来小儿放开我，妖精拿命来！”男子说着便挣脱出一只手，一把箍住前来帮忙的卿璐。

“咳！咳咳！”卿璐干净白皙的面部瞬间涨红起来。

“帮忙啊！”王生急得大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其手臂掰开，救下卿璐。

护士保安们将其控制起来绑在床上，接着一针下去，他彻底安静下来。

“他叫武慎，是一名幻想症患者，总觉得自己是孙悟空。”卿璐揉了揉脖颈。

“他这种情况，需要用 ct（无抽搐电休克治疗）么？”王生搓了搓手掌，略带兴奋地说道。

“这个等他醒来观察有无变化，如果正常的话呢，就多开点药就行，如果情况恶劣的话，可采取 ct治疗。”卿璐望着王生略微兴奋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不是吧，又来一位，更癫的？卿璐内心对之后的日子，略微有些担忧。

不过，刚才还蛮帅的……卿璐内心小人开始打架，不知不觉地笑起来。

王生回过神来望向卿璐。这妮子在想什么？笑得有点……

“卿老师，他刚才称呼你为妖精，称呼我为如来，是固定的称呼，还是随机的？”

“啊？叫老师什么的感觉太老了。你以后就叫我卿医就好。”被打断妄想的卿璐总感觉自己面部有些滚烫，故作轻松地望向四周。

“他这个的话，还是第一次出现对他人身份的幻想。看来以后药物治疗得加大剂量。走吧，还有好些没查呢！”卿璐转头向前走去。

望着背影，王生对以后的日子开始期待起来。

这种事情要是稍微稍微多一点就好了……王生大步跟上去。

505号病房。

“感觉怎么样啊？”医生卿璐照常开始询问。

“卿医生，要不要算一下？”一老婆婆坐在床上弓着背，舔舐手指后把书往后翻了一页。”

“闫婆婆，算一算吧！”卿璐坐在床边，脸上洋溢着微笑。

“白骨一回，迷障横生。前不渡南路，后不自北归。”闫婆婆摸着卿璐的手，意味深长地说。

“有缘相生，缘起性空。切不可妄杀，妄语，妄自尊大。”闫婆婆扭头望向王生，眼里满是希冀。

王生却在她眼里，望见痛苦如花绽放，无奈如年龄一般缓缓流淌。

“无缘则灭，缘起性空，不外如是。无杀，无不杀。语，无语，无不语。我。无我，无不我。我执，俱生，乃有今日。我执，分别，你亦有我。”王生走到窗前，背对着说道。

卿璐望着他的背影，有些许害怕地问道：“闫婆婆，你们在聊什么？”

“青衣伴舞，脚下无路。白骨作桥，得以南渡。”闫婆婆低下头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卿璐手背上。

眼泪滚烫，就像火炉上烘烤的橙子。卿璐想要说什么，却听不懂两人对话，情绪哽在喉头。

一时无话。

“闫婆婆，您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叫我哈。”卿璐关上 505房门。

结束一上午查房，卿璐带着王生观察病患物理治疗。

部分患者正在做 ct，有的在做经磁颅刺激治疗。

经磁颅治疗室。

医生让一名患者躺在治疗仪上，将线圈移至头颅治疗点。

治疗时间结束。

“走吧，我们就餐时间快到了。”卿璐带着王生前往就餐地点。

二人对坐着。

十二点整。

“当！”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王生听到后，头痛欲裂。他丢掉勺子，用手抱住头，死死捂住耳朵。

可那声音似乎是从脑袋里面发出的，捂住耳朵压根没用。

王生倒在地上，额头上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我，要死了么？王生绝望地想着。

“当！”王生感觉四周景物开始旋转起来。一片白光从窗户外侵蚀而进。白光首先侵蚀掉窗户轮廓，紧接着是靠窗的桌椅，最后王生的视野被白光完全吞噬。

“当！”一片黑暗笼罩一切。而王生早在一切光亮中眩晕过去。

王生苏醒过来。

这是哪里？

月光冷冷地从窗外洒在桌面上。玻璃窗外则攀附着些许藤蔓，风一吹桌上、地面上便出现一些弯弯曲曲的影子在扭动着。

王生环顾四周，腐败的地面上丢弃着些许泛黄纸张。而刚才人满为患的食堂，此刻竟空无一人。

夜，静得可怕。

“菩提萨捶，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境，究竟涅槃……”

一阵经文念诵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王生轻轻走近，目光透过玻璃。空地上现一和尚盘坐于一高台，沐浴月光。口中不停念诵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王生观察许久，打算前去查看。

走出食堂，原本花坛里的植物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参观古树。树皮皲裂，附着厚厚苔藓。蕨类生其树杈间，隐隐有蛇类、爬虫一闪而逝。

而水泥地，裂缝如蛛网，其中杂草、小树破土而出。

踩着枯树叶以及杂草，王生聆听着它们骨骼断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