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逢魔

昼夜更替，作息交叠，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落下之后，世界将变成死灵之物的狂欢之地。所谓黄昏逢魔时刻，不无道理。

此刻阳光尚有些余热，文森特披着金色的光辉，居然有几分看不真切的温暖的感觉。彼得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一定是出幻觉了。

“走吧。”文森特抬脚迈进去，阳光落在他的身后。他走进阴影的身影毫无迟疑，好像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彼得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像是在看着自己。或许在另一个世界，孤身一人的文森特也和他一样，在不能更深沉的黑暗里为了什么而孤身奋战。而现在，他们却在一起并肩作战。不止是旅伴，更是同伴，这样强烈的认同感蓦然升腾起来，彼得不由得抬脚快速地跟了过去：“我觉得这个小镇死气沉沉的，完全感应不到活人的气息，那到底会是什么在等我们？水神会在这里吗？”彼得说着从背包口袋里拿出蛛网发射器戴上，“回去后我要把化学工具箱做出来，不然蛛丝用完就麻烦了。”

“她不在。”文森特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镇上的人家基本都门窗紧锁，而且天色渐晚，却也没有人开灯。道路两旁的路灯闪烁几下艰难地亮起，傍晚的雾气慢慢升腾起来。“这个小镇实在太奇怪了。”

“怎么说？”彼得自然也发现了，他只是想听文森特说话。

“大家都不出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见过这种远离都市的镇子没有一户人家喂养宠物狗，在入夜以后听不见任何虫鸣的吗？”文森特说，他在一个路口停下脚步，“这座镇子已经死了。”

四条的水泥路向东南西北四个正方向延伸开去，明明没走几步就进来了，此刻向来时的路看上去却像是无尽延伸过去的。道路两旁原本的房屋都缓慢地消失，但路灯却还坚持亮着。雾气越来越重，就连近在咫尺的彼得似乎都要消失在浓雾里。

文森特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彼得手臂。但彼得已经先他一步搂住他的腰，左手蛛丝射出黏在一个路灯上荡了出去远离他们之前所站的地方，两人落下时再看过去，那里正有一团黑色的火花在水泥地面上旺盛地燃烧着。

雾气依旧在聚集，文森特皱起眉，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炎光幻化成手杖，赤红色的光芒直接穿透了雾气。将炎光立在地面上，文森特又念了一句长咒语，灼热的风从四个方向袭来，彼得的视野瞬间就清明了起来。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夜晚的风声呜咽着飘过，但死亡的不祥气息却会挥之不去。

“我们不继续往前走了吗？”彼得有些好奇地看着前方。

文森特摇了摇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暂时还没有走出去的方法。”

“路还在这里呢，什么被困在这里了？”彼得虽然身负蜘蛛力量，但是对超自然物质还是知之甚少。

“之前因为没有到路口，所以我没发现，不过来到这里之后……”文森特用手杖末端在地上画了一个正十字，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十字架说：“这条路四端分别朝向正东西南北，每隔十步一盏路灯两边对齐，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祭祀，小镇之内的人与周围的生物，应该都被当成了贡品，这是祭神的规制。水神留下了这个陷阱，但问题是，她利用这个祭祀召唤了什么。”

“我想我知道答案。”

文森特循着彼得的声音抬起头，从远方的黑暗里出现了一支队列整齐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的黑色骑士，在这只队列旁边，相继出现了完全相同的纯黑色的骑士们。他们踏着湿气，缓慢但步调整齐地向文森特逼近。

“老天，这是一只军队吗？”彼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过他们的行动真迟缓，老年军队？”

“亡者大军。”文森特的声音毫无温度，“这是一支不会死的军队。”

“什么？”彼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回头看向文森特。

“泛古大陆中古纪年时期，人类为了争夺海洋的归属权发动了海上战争。大约有十万人参与了第一战，不过海难的发生让这十万人无一生还，随后水神出现表示了自己对海洋和水域的绝对占有关系，那十万死在海里的战士，被水神改造为自己的军队。”文森特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当时的事，“也就是现在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这些人。”

“这有十万人？”彼得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骑士们，“一共是……20队，每队嗯……10人，这一共也200个人——噢，我有点喜欢这个强迫症的水神了，起码计数方便。做好以一敌百的准备了吗，文森？”

“噗，”大敌当前，听到彼得这句话文森特居然忍不住笑出来，他轻轻推了把彼得的后背：“这个距离，他们一个敌我一百个这个准备我还是有的。所以，在我找到破解这个祭神空间以前的结点以前，你顶住吧，我会协助你的。”

“为什么干体力活的总是我？”射出蛛丝将一个打头的骑士黏住拎起来丢到旁边的队列里，彼得下意识地吐槽道，“不过考虑到我的队友的体力，天呐，我见过的每一个姑娘都要比他还有劲儿，j还能撂倒一般的小偷呢，他呢？就像是十年没出门的宅男。不，十年没出门的宅男都比他可靠！为什么我要乖乖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