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人省心的混账
傍晚,残阳西坠,将天际染成如血的颜色。
五辆救护车依次破开车流,仿佛在跟死神抢命般,从路尽头快速奔来,没等路人驻足观看,又呜哩呜哩地远去。
直到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后面四辆救护车朝着就近的四院而去,而为首的车子右拐,直奔G市最有名的爱华私立医院。
急救通道门口,十多名白大褂严阵以待,邱臻站在最前方翘首看着远处。
突然,他扬起手,“快快快,移动床准备!”
原本安静的白大褂们瞬间变得忙碌起来。
不多时,救护车在急救通道前刷然停住,移动床上前从里面接出一副染血的担架。
见此情形,邱臻心里咯噔一下,倏地抬头望向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而原本站在他身后的中年白大褂已来到床前,拨开担架上陷入昏迷的人的眼皮看过一眼,沉声道,“准备手术,病人需要输血,尽快采集血样,做血型确定和交叉匹配……”
一条条指令迅速下达,移动床滚轮碾着地面向前飞奔。
手术室大门轰然闭合。
邱臻停住脚步,看着面前刺眼的红灯,静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有我爸这个外科“一把刀”在,他会挺过去的。”
跟他一起来到手术门口的闫琢从始至终都未发一言,此刻眼珠轻轻一动,即使听出邱臻的话没什么底气,还是应道,“嗯。”
此后,男人又没了声音,只黑沉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注视着手术室的大门。
那神情,让邱臻心惊。
“闫琢,你……”邱臻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还是想让自己好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然而碰上闫琢的目光,他的话又生生堵在了喉咙口,变成了,“……你要不坐下等?”
“不用。”闫琢道。
少顷,长廊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闫承带着助理大步走来。
看到闫琢身上沾染的血迹,他皱了下眉,问道,“很严重?”
“这是我第二次等他从鬼门关回来,”闫琢轻声开口,“不到半年,他进了这个手术室两次,我……”
男人闭了下眼,喉咙剧烈上下一滚,没再说下去。
闫承拍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在走廊椅子上坐下来,静待抢救结果。
人人都想要里面的青年平安无事,人人都想乐观,然而现实是病危通知终究还是送了出来。
闫琢抿紧了唇。
不管在商场上如何叱咤风云,不管有多深厚的背景,不管有多丰沛的家业,面对生死,谁都是普通人。
时间变得越发煎熬,心无时无刻不在这种煎熬里烹着,每分每秒都像是一场酷刑。
众人已经等待了四个多小时,随着一次又一次病危单的下达,在场的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多了几分沉重,而闫琢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越发冷然。
终于,历经七个小时的折磨之后,主刀医生邱臻的父亲走出来,说出一个结果,“暂时稳住了。”
“闫琢!”邱臻立马兴奋地转头去看身旁的男人。
闫琢没说话,却在片刻后俯身朝主刀医生深深鞠了一躬,嗓音沉哑,“谢谢邱叔。”
“别这样,小琢。”医生连忙摘下手套扶他,“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医生的职责。”
坐在长椅上的闫承却也上前握了握对方的手,“辛苦了,老邱。”
“你想要的那款最新的进口核磁设备,过几日我让人给你送来。”
闻言,站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只想脱下手术服回家睡觉的邱父瞬间腰不疼腿不酸了,脸上的笑容都真情实感了几分。
“这你就太客气了,”邱父回握住闫承的手,上下摇了摇,热情道,“等等去我办公室喝杯茶,你放心,这孩子我今晚亲自看着。对了,你打算捐几台啊……”
听着两个长辈的交谈,邱臻抽了抽嘴角,闫琢也勾了下唇,眼睛盯着手术室内。
不一会儿,荣璟被推了出来。
只见移动床上的青年戴着氧气面罩,这会睡的很安静,根本不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上走了一个来回。
闫琢上前,朝荣璟伸出手去,但青年身上到处都插着管子,裹满纱布,没地方敢碰,手在半空停顿片刻,最终他指尖蹭了下对方的面颊,无声道,“等出院再收拾你。”
躺在病床上的人无知无觉,也还不知道惹人生了多大的气。
荣璟要被送进监护室,闫琢不能跟进去,便站在外面静静守着,谁也没劝他这时候去休息,只有闫承叫助理给他买了一份饭回来,然后自己先回了家里。
直到次日下午,闫琢才被允许进去陪病人半个小时。
换好无菌服进入监护室时,荣璟醒着,不过可能因为昏睡时间太久,他不太认识人。
看到闫琢,也没什么反应,只眼睛盯着全身包裹严实的男人。
“傻了?”闫琢勾了下他眼尾的小痣,也垂眸看着他。
慢慢地,通过头顶这双深邃墨黑的眼睛,荣璟似乎终于辨别出了来人是谁,不由笑起来,含混地叫了声,“闫琢。”
氧气面罩上多出一层白雾,闫琢牵了下唇,“看来没傻。”
荣璟眼中便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