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眼

“怎么样？”杨彦轻轻碰了下郑钱的肩膀，轻声问道。

郑钱正痴痴地望着前方，被这一碰，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杨彦。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复杂，还带着几分虚弱，缓缓开口说道：“你在傻乎乎地看什么呢？”

“没看啥，就是地球在自转，我好像有感觉了。”杨彦的神色略显紧张，接着问道：“那个，除了头晕以外，你……两只眼睛都看得见吧？”

郑钱再次转过头，他的一双眼睛不再似过去那般细长清秀，而是异常的晶亮。这种晶亮，通常只有在婴儿粉嫩的脸蛋上才能瞧见，如今却镶嵌在他那张被纱布包裹着的脸上，显得极不相称。

郑钱白了杨彦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是我被雷击，不是你被雷击吧。”那眼神仿佛在说，好像脑子被劈坏掉的是你杨彦才对！

此时，旁边的护士开口了：“药已经换好了，如果药水滴得差不多就按对讲叫我们，要注意点啊！”她的声音虽然动听，但语调却毫无感情起伏，如同复读机一般机械地说完，便推着药品车走了出去。

郑钱的眼睛滴溜溜地望着那护士离去的背影，随后又回转头望着天花板，半晌过后，才似开玩笑般说道：“嘿嘿，那小妞的腰扭得……哎哟，我的背好痛，腿上的筋也好痛！”说着，郑钱开始哼哼起来。

“别哼哼了，你先告诉我身体有没有异常，毕竟你受伤是在头部。”杨彦对林建国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一般来说，遭遇这样的情况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后遗症。再者，就算这几天一直给他翻身很勤，擦身换褥垫也比较频繁，但像他这样长时间卧床不动，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

十五年前，爷爷曾接诊过一名雷击患者，不过对方并没有头部被击中。虽说这个人现在还好好活着，但是原本性情儒雅的他，变得像棕熊一样暴躁。一想到这里，杨彦就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他与郑钱相识超过十年，两人几乎从未有过争吵，这要是性情平和的郑钱变得像斗鸡一样凶悍，未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郑钱上眼皮动了动，也许是皱了下眉，说道：“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就是头晕，还有点点恶心，另外浑身都没力气，动不了。”

忽然，他的眼睛瞬间发直，惊恐地叫道：“我会不会瘫痪了？”看来，这家伙是因为不了解自己被雷击的具体情况，悲观的想法开始无限膨胀，以至于胡思乱想起来。

杨彦掀开郑钱的被子，在他小腿上掐了一下。

“啊哟！”郑钱痛得大叫起来，“你干嘛呢？不知道我是病人吗？”

“这么精神，还知道疼痛，你说你能瘫吗？”杨彦说着，又死命掐了一下，郑钱痛得倒抽冷气，气急败坏的他嘴里叽里咕噜乱嚷一通。

杨彦坐了下来，虽说刚才从郑钱的表现来看，他的视力应该没有问题，但他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担忧。

前几天在打给郑钱父亲的电话中，也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大概是因为郑钱母亲的情况不妙，所以郑钱爸爸压根就没有听清楚儿子当时的状况究竟如何。

虽然林建国说郑钱恢复得很好，但白天杨彦还是在医院里请了额外的护工看护。那是一位四十开外的大婶，外表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再加上每个小时都有护士来测血压和心跳之类的，这让杨彦感到很放心。

然而，杨彦没有想到，从这天晚上的凌晨两点开始，郑钱的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吃完晚饭打完针的郑钱早就入睡了，十点半时，杨彦将灯关闭，只留了夜灯，将两张椅子拼拢，这样靠着能舒服一些。

在朦胧的睡梦中，杨彦忽然听到呼哧呼哧的声音，他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就发现郑钱嘴里啊啊啊地叫着，两手在空中不停地乱挥！

“阿郑，你怎么啦？”杨彦急忙抓住郑钱的右手腕，他立即安静了下来，只是不停地喘息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杨彦放开他的手，按了下床头的灯开关，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大概是灯光过分耀眼，郑钱连忙用袖子遮住了眼睛。

“阿郑，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杨彦一边问着，一边给郑钱倒了杯白开水，拿了纸巾为他擦掉鼻尖上渗出的虚汗。

被这样突然弄醒，杨彦只觉得头胀胀的，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十分难受。若是在平常，杨彦肯定会冷冷地挖苦两句，但如今面对受伤卧床的郑钱，他自然是不能随便发火的。

杨彦把床摇高了点，让郑钱能半卧着喝点水。郑钱喝了两口水后，眼睛就在房间里四处扫来扫去，这让杨彦觉得很是奇怪。

“你找什么呢？尿罐吗？”

郑钱的眼睛望向杨彦，原本那双水灵灵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泛着蓝幽幽的光，杨彦不禁吓了一跳。

“阿郑，你，你没事吧？”

郑钱两只手都紧紧地捏紧了被褥，声音颤抖地说道：“刚才有好几人在我床边围着，拉我出去陪他们聊天。其中有一个男的年纪有五十多，说他是今天才进来的。”

杨彦心下了然，却笑了笑对郑钱说：“阿郑，我看你是睡得太多，做些乱七八糟的梦罢了。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啊。”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