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会乖的

非常听话，只要让我跟着姐姐……”

渐渐，少年停下了声音。他看见仙子姐姐皱着眉头，毫不掩藏地不耐烦。顿时将所有伤心咽回肚里。

也不知是不是巧，车正好经过了派出所，叶秋缓缓停下来。

阿南说了声“姐姐再见”，就拉开门踉跄跑下车。

叶秋透过后视镜看着少年的背影，单薄的身体颤抖的厉害，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

她依稀回想起了久远的记忆，很小的时候听街坊邻居讲，说村里有一个被拐进来的女人，服侍一家三个兄弟，为了生儿子一直超生；后来计划生育来抓人，男人都躲了起来，只有女人被两个警察拖着带走，背部在沙地里拖出一路的血。

叶秋分明没有真实看见过，但沙地上一路的血，这个画面却无比清晰地印在她脑海中。

回到此刻，她感觉灵魂在震颤，一个荒唐的声音在怂恿她……当瞄到后座上少年忘记拿走的背包时，她快速地按了两声喇叭。

小少年回首一看，就见一只手将车门推开，他飞快往回跑，害怕晚一秒车就会开走。

叶秋瞥了一眼阿南，才这么一会儿，他眼睛哭得肿了两倍大。动作粗鲁地搓了把少年一头乱发。

“阿南，去过大城市没？”

“没有。”

“姐姐带你去大城市玩一玩，当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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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叶秋载着阿南回到s城。

叶秋上学和工作的地方都在南方的一线城市，原本多请了三天假，现在提前了两天回来，正好有几天空闲的时间。

她租的房子在三环开外，一个环境算是比较好的小区房。一房一厅一卫一厨的格局，还有一个超大阳台。

只是这间房子实在没有几分人气。刷白的墙面只挂了一个闹钟，除了卧室和洗手间的过道里面贴了一幅超大尺寸的风景画，没有任何装饰和色彩。客厅摆了一套灰色的沙发和茶几，对面贴墙的矮柜上，没有电视机，只有凌乱地摆满了一排的瓶瓶罐罐。

而且明明在热季，但这间房屋从地板透着冷。

还有连阳台上摆满的一排盆栽，全是枯枝烂叶，就剩下一株还勉强活着。

然而，就这样一间灰败的屋子，阿南却莫名感到兴奋。一个念头在小少年的脑中应运而生：这间屋子需要他。

回到家后，叶秋浑身上下都疲惫至极。她将钥匙丢在茶几的零食盘上，然后走进卧室拿了件干净的长t恤和干毛巾，招手让站在玄关处的小少年过来。

“你先洗澡，我点个外卖，再看看明天游乐园或是海洋馆的门票。”

阿南接过叶秋拿给他的衣物，里面还有一支新的牙刷，跟着她进了浴室。

“会用吗？”

阿南窘迫地摇了摇头。

叶秋捏了下他的脸蛋，“姐姐教你。”

接着，她耐心地告诉他怎样使用热水器，区分印着洋文的沐浴露、洗发液、洗面奶，还提醒他小孩子要把牙刷干净。

阿南听了一遍后，全记住了。看叶秋准备出去的时候，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

“姐姐，我叫阿南，你叫什么？”

“叶秋。”

阿南眼珠子溜了一圈，问：“一叶知秋的叶秋吗？”记得某一年，“一叶知秋”这个词是很多中二少年们qq签名。

这时，叶秋愣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胸口骤然被攥紧。

阿南察觉出叶秋的细微的变化，孩子总是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他顿时生出一丝不安，以为自己惹她不开心，以为自己又会被赶走，于是提起胆子用力抱住叶秋，脑袋刚好埋在她的肩膀处。

“叶秋姐姐，我会乖的。”

叶秋轻轻“嗯”了一声，拍了拍阿南的背。

回到房间后，叶秋在床上静坐了许久。

她记起了几乎忘掉的一段记忆，是妈妈还没离开的时候，她跟自己说她名字的来源。

当时妈妈还在十月怀胎的时候，父亲非常兴奋，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就想着取一个中性的名字。翻着一个脱线泛黄的老字典，一个字一个字的去配，笔画复杂的父亲自己也理解不了，简单的又嫌弃。后来父亲在扫院子的落叶时，忽然灵光一闪：一叶知秋。

父亲当时开心地跳起来，文盲了一辈子，却突然创造了一个词汇。

简直像奇迹一样。

对父亲来说，叶秋就是他的奇迹。

可到底还是嫌弃她是个女孩子，尤其在母亲离开后，奇迹成了灾难。

后来有太多充满暴力的记忆，让叶秋一点点将童年封锁。记不起来痛苦，也记不起来欢乐。直至大学离家之后，她彻底忘记曾经也拥有过父母的疼爱。

可是现在她真的成为了孤儿。

叶秋眼眶泛红，压着嗓子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