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愿望清单

临近春节的半个月，叶秋每晚加班到很晚。她是一家动画公司的原画师，项目从头跟到现在，熬过了前期反反复复的讨论修改，制作流程总算走顺了后，没想到公司换了投资方，来了一个新的制片。为了立威，新制片每周起码有三天，逮着下班的时间点开会，说是了解项目，实则为了缩减预算，把原定好的方案不断推翻再修改。

工作时间被无意义压榨，不仅拖垮整个团队的干劲，还排挤走了几个老将。新制片也见差不多了，于是最后一次会议上宣布，年前必须要有一个先导预告片出来，这才导致原画的工作量大增。

连续半个月，叶秋都是九点之后下班，晚饭也赶不回来吃。那些天，阿南每次都会开一盏客厅的暖灯，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她。等她回来后，问她累不累，饿不饿，主动去帮她放洗澡水，洗完后还会用干毛巾给她擦头发，再用吹风机轻轻地吹干。

叶秋完全没察觉这样的相处方式有什么不对，或许是太累了，不仅仅是工作，主要是心很累，所以任由着少年的照顾。而且她头发很长，发量又多，自己每次弄起来烦躁得想死，许多次冲动想拿把剪刀给剪个一干二净，如今被少年细心弄着，感觉头皮上的压力都小了。

某天夜里，她零点才回来，但阿南还在等着她。吹头发的时候，吹风机的低频震动声，像催眠音符一样让她沉沉欲睡，于是她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霸占了少年的小窝。

阿南听见叶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关掉吹风机，搬来小凳子，坐在边上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女人长得很好看，越看越好看。细长的眉尾，纤长的睫毛，尖挺的鼻子，不过巴掌大的脸，虽然总是一副不耐烦不友善的样子，但一旦笑起来，狐狸眼能开出桃花来。而且女人的皮肤也很白，能看见眼角处的细小血管，还有脖子上的青筋——少年的目光不知不觉沿着女人的脖颈往下，落在对方开了两粒扣子的衣领内……

分明是阴寒的天，他莫名一股燥热。

阿南按着胸口，神色透露出对自己也辨不清的情绪的慌张。还是手不小心碰到了叶秋冰凉的手，才赶紧站起来，去卧室拿来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叶秋凌晨四点醒来，就看到少年裹着毛毯趴在她手边。少年睡得明显不是很安稳，睫毛不停在抖动。

她动了动，摸到阿南露出的半截胳膊，冷得吓人，于是赶紧拍醒了他。

阿南悠悠醒来，对上叶秋愧疚的目光。

“你……”叶秋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不叫醒我？”

阿南固执地摇头，小少年一瞬变成了小大人，“我天天在家，一点都不累。”

叶秋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不无聊吗？”

“不无聊。”想了想，又说：“就是姐姐最近下班晚，一个人吃晚饭有点孤单。”

叶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摸了下小少年一边卷起的刘海。

仔细想想，阿南很少提要求，也不会要求自己带他出去玩。他白天除了玩电脑，也没其他的娱乐活动。

“等再过一周就放假了，过年了，你想去哪里玩？”

阿南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只要在姐姐身边，哪儿都好。”

叶秋起来，笑骂他：“小屁孩一个。”

放假的第二天，叶秋抱着想补偿阿南的心态，让他沙发上坐好，手上拿着便签和笔，情绪高涨的问他。

“阿南，快跟我说说你的愿望清单，不准拒绝，给我说满十条。”

阿南想了很久。

“我想不出来这么多，姐姐。”

叶秋气急，“都叫我姐了，还这么客气。我也没这么穷，你想要什么礼物，想去哪里玩，我负担得起。快说，大过年的，你别给我找不痛快！”

阿南看出叶秋是来真的，所以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很苦恼。

“姐姐，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不需要玩具。而且又是冬天，到处都在赶春运，姐姐只有七天的假，出去玩又麻烦。我也不喜欢游乐园。衣服姐姐也给我买了，想吃的姐姐都买了……”

叶秋听着，开始发愁。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

阿南看她皱着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那里。

“姐姐，不要皱眉。”

叶秋好笑的拍开他，“没大没小！”

又严肃起来，问：“阿南，你就没有什么对我不满吗。不说愿望了，你说说我哪里有让你不开心的地方。”见阿南撇开目光，明显有一肚子的话，当即抓住他下巴，抬起少年的脸。

啧，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好靓的弟弟。

叶秋拉回歪心思，正色道：“有什么不满，赶紧交待出来。”

阿南沉默了会儿，才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姐姐深夜的时候出去飙车，不喜欢姐姐吃安眠药，不喜欢姐姐生病了不去医院看病，不喜欢姐姐周末在家的时候关在房子里不吃不喝还不出来。我不喜欢姐姐不爱惜自己。”

这一长串的不喜欢，直接把叶秋说懵了。

阿南说得没错，她情绪不好的时候不喜欢用喝酒抽烟或糜乱的生活去宣泄，而是一个人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去空旷的街道飙车，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