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如野草疯长的心思
程泽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大一样。
因为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
更别说爷爷奶奶。
他住着富丽堂皇的房子,吃着限供的食物。
陪伴他最多的,却是保姆,司机。
他的妈妈云秋兰几乎不管他。
她穿金带银,描眉画眼
却看起来阴郁寡欢,时常暴跳如雷。
程泽幼年时很怕妈妈。
她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爆炸。
福南路别墅里的人都称呼他的妈妈为二太太。
小小的程泽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明明没有姐妹,为什么要被称为二太太。
有二就有大。
那大太太是谁?
当他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正在涂口红的云秋兰柳眉倒竖瞪着眼睛扇了他两巴掌。
“你给我记着!我是你爸程悦澜盖了钢印的老婆!你是程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程泽哭哭啼啼的捂着脸跑开了。
彼时的他还不懂什么是盖了钢印。
什么是名正言顺。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叫程悦澜。
因为妈妈云秋兰总是拿着程悦澜在杂志上西装革履的照片指给他看。
她说话的时候既骄傲又咬牙切齿。
“看着!认清楚了!这是你爹!你亲爹!你是他的亲生儿子!程家族谱里怎么着都会有你一份!”
年龄导致的认知局限,让幼年的程泽根本无法消化妈妈话里的愤慨。
他还是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妈妈是二太太。
直到后来他上了学,才从一些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他一直探究的答案。
北城泼天的豪门程家明面上是有两房太太。
大太太白慧欣和程悦澜早已经办理离婚手续。
可是她还是带着儿子女儿住在程家祖传的四合院里。
那里还住着程家的老爷子老太太。
平时程悦澜也多落脚在那处。
因为那是程家的根之所在。
而程泽的母亲云秋兰的确和程悦澜领了结婚证。
可是也只分配到福南路的这处老宅子。
并且,程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始终不认她这个儿媳妇。
即便是云秋兰给程家添丁进口,老两口也当没看见。
他们甚至对外放话,不管他们活着还是死了,程家就只有白慧欣这一个女主人。
老太太的原话极其狠毒。
“有些阿猫阿狗,别以为脱了裤子下个蛋就能蹬鼻子上脸登堂入室,门都没有!”
“姓云的那个贱货要是想进我程家的宗谱,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
“我们程家庙小,供不起偷人上位的贱人。那种十九流的货色,最好夹着尾巴窝墙根儿躲着,不然一拐杖打死!”
程泽在似懂非懂之间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被称为二太太。
也慢慢猜度到自己为什么不受爷爷奶奶姑姑叔叔们的待见。
懂了之后,他更加沉默寡言了。
当云秋兰再次拿着杂志和他普及程悦澜,程泽一把撕了杂志。
用充满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满脸错愕的云秋兰。
当然了,云秋兰怎么会让他挑战她的权威?
于是,程泽隔三岔五的挨揍。
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他常年穿着长袖长裤。
话很少。
人也很闷。
后来某一天,云秋兰仿佛温柔起来。
她不再打程泽了。
她的肚子一天天膨大。
像是塞了一个气球。
那段时间,是程泽见父亲程悦澜次数最多的时候。
也是他享受母爱最频繁的时期。
他后来知道,妈妈肚子里有了一个新的孩子。
于是,程泽无比感激那个尚未出生的小生命。
瓜熟蒂落,带给程泽好运的妹妹程沫出生。
他的生活仿佛生动起来。
他百般珍爱这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
她就是他灰暗生命中的一盏灯。
可是,程沫出生之后不久,云秋兰似乎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状态。
甚至更加狂躁了。
而程泽更见不到父亲程悦澜了。
日子流淌,他和程沫一起长大。
青春懵懂之时,程泽惊恐的发现自己对这个相依着长大的小姑娘有了某种异样的情愫。
那时候的他已经是半大不小的男孩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
于是他搬出了家,住到了学校。
从半个月回一次家,变成了一个月,两个月回一次。
可,似乎都无济于事。
程泽那时候已经抽条了个子,举手投足间少了些许稚气,多了几分大富之家的那种贵气。
由此吸引了不少慕美女孩子的目光。
可是,他拒绝了无数女孩的示好。
上到班花校花,下到岌岌无名的路人甲。
他通通一视同仁,一概不理。
甚至学校里有传言,那个低调的程家二房少爷不近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