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该是大司祭顾冕旒!
当年,是大司祭拉住他的手,安抚他乱绪的心境。而如今,则是他拉着身边二人安抚。
“阿铃,何将军,你们且想,洛州眼下不仅南栀、霄凌、拓跋星雨等人都在,还有一众南越、西凉老臣镇守。州府安沐已是皇都气象,城防严整、固若金汤。”
“怎么可能有人,轻易潜入州府本营,绑架高官?怎么可能?谁能做到?!”
“你们此刻眼前这一切,不过都是建立在这真实村落之上,迷惑人心的幻象罢了!”
并且这幻境,都还有漏洞。
因为,就算它能让李钩铃、何常祺关心则乱,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慕广寒相信,这世上有人能有本事砍了燕王的兔头去泡酒!这根本就不合理,所以他红布看到的,不是燕王,只有一只巨大的、血淋淋的兔头。
所幸,李钩铃同何常祺,都是十分训练有素的将领。
慕广寒这么一说,两人也瞬间就清醒了不少。只是案上人头仍在,血肉模糊依旧真实,不禁让人心有余悸。
“别看了,凭你们是看不穿的。”
“这水月阵法布阵人的目的,就是引诱你们关心则乱,骗你们滋生恨意发动攻击,好叫你们反噬自身!”
“所以你们两个,都给我坚定心神,不许受他挑衅!”
“而且……”
慕广寒抬起眼,目光如炬。
“而且,眼前此人,也根本就不是卫留夷!”
“阿铃,你从小认得他,仔细看他的眼睛!你该看得出。”
真正的卫留夷,毕竟是乌恒侯独子,从小养尊处优细心教养。
从小的家规,让他本性规矩守礼。不会不穿鞋,更不会对人露出那种浪荡不羁、妖异嚣张的笑容。
眼前这具躯体,是卫留夷。
但眼神,绝不可能。
那个眼神,很熟悉……
慕广寒脑中,瞬间划过北幽时被控制时的洛南栀。随即,他竟突然又想起了七年前……跟他对战的月兰族首领。
他之前从未意识到,他们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眼神。
幽深、怨毒,死死盯着他。
甚至更早……
更早的时候,还有别人。慕广寒脊背发凉,突然反应过来,他的人生中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用类似的眼神看过他!
“……”
他们其实都是同一个人吗?
这一刻,心不断地沉了下去,无限坠落。
有什么他从未觉察、却埋藏已久的旧怨,从七年,甚至更久……他是不是,从那时起,就已经被这张密密织就、却看不见的网罗织、困住。什么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慕广寒心下一片冰凉恍惚。
可抬起眼时,脸上神色却又丝毫未曾变色,眸光仍是深潭平静:
“眼前这人不是卫留夷。他是……”
“北幽国师,姜大人。”
“……”
“国师大人,许久不见了。”
那一瞬,他确实清楚看见了,在卫留夷的皮囊之下,姜郁时的灵魂整个脸都是扭曲的,丝毫藏不住扑面而来的怨毒与愤怒!
慕广寒真的不知道,姜郁时为什么那么恨他。也不知道,明明都有尸身了,这人为什么还能不死。
而卫留夷的尸体一直没有被找到,他也一直不愿去想最坏的可能。只是眼下……不得不去面对。
同之前的洛南栀一样,卫留夷被国师给控尸了。
慕广寒轻触袖中,一片坚硬冰冷的玉片。
按说姜郁时死了,他无需再用到黑光磷火。但还好……他一向习惯谨慎,出发前还是把东西带着了。
尽管这片磷火,只承载了几日香火,力量薄弱。
他偷偷往身边看了一眼。
但至少。
应该足够把身边阿铃、何常祺等人,送出这诡异迷阵。!
他垂眸笑笑,目光流转,是云临从来不曾见过的温柔。
“……”云临站在那,也不敢说话。这毕竟也是他人生第一回,第一次听燕王说那么多。
头顶天空依旧狰狞。
燕止倒是心情平淡——他一向如此,觉得应该去寻他,就策马去了。不过凭直觉行事罢了,没什么特别。
总归献殷勤么,是一定要的。
成婚,才不过是得到他的第一步。可不是就此皆大欢喜,便没事了。
早知道,有人虽纵容他、凭他为所欲为、说喜欢他、舍不得他死,可自己却还藏着一大堆秘密、心事,不肯告诉他呢。
这可不好。
所以他自然是……要多表现些,骗他早点肯和他说。
燕止么想着,又看了一眼这风雨如晦的阴沉天色。犹记簌城的某个晚上。有人明明平日里强悍得很,不怕痛也不怕黑,一直装作不怕寂寞,却会在湿漉漉的夜晚,雷声大作的时候,偷偷往他温暖干燥的怀里钻。
他那时跟他说,他不懂爱。
这句话当然不是骗人的。可那一晚,有人的额头,就生生抵着他的心口。非常温暖的,奇怪的触感。他明明一向也不喜欢什么小猫小狗,那天却突然理解了,为何有人总喜欢怀里抱着一团柔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