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晚安

那天晚上之后，我请了很久的假，一直待在小敏家，小敏一直陪着我种花，钓鱼，拼乐高。

我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没有那个人的时候。

没有依赖……也没有期待。

好像，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很安静，很轻松。我不用再每天时不时地刻意地关注手机，因为我知道，他再也不会时不时地亮起。再也不会有那句晚安……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觉得我有勇气回家了。

我和小敏说：“这段时间真的麻烦你了，我觉得我可以好好睡觉，重新上学了。”

小敏像八爪鱼似的抱着我说：“才没有，你说什么呢！我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特别舍不得你走，你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欢迎。”

我笑着扒开她：“好好好。”

小敏说：“我送你。”

“谢谢，可是真的不用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好久没出来了，走走那条熟悉的路。”

我独自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走在那熟悉的路上，那么稳，那么深……

回到家，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我的心情却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而非常平静，我把那个可爱的水杯，他的笔记，还有他给我的其他的东西，都一一放进了亚克力箱子里，还有那张合照……

我再次看了看他，用手触摸着相纸，就好像我的手又一次地摸在理发他的脸上……那一天，我坐在他的摩托上，我们穿过长长的隧道，我的手开始只是轻轻地攥着他的衣角，到后来却紧紧地抱着他……

我们一起跑在星空下的海滩……听他唱歌……听他弹吉他……

那时候，他总喜欢拿着那个拍立得到处拍，而我，总喜欢把他拍好的通通抢走。

现在这些看来，这些照片仿佛是用来惩罚我的，一张一张，都令我回想起以前，都让我感到他的离开仿佛是一场梦……仿佛曾经所有的美好都发生在昨天……

我把照片一张一张，看得很仔细，然后又把照片一张一张背过来放到了亚克力箱子里。

我把东西装好后，仿佛终于长舒一口气。用长长的结实的透明胶带把箱子封好，然后拿着箱子走进了车库的地下室，我拍拍楼梯杂物间的尘土，费力地打开一个老旧的档案柜，我盯着愣了好久……

被结实透明胶带打包好的箱子被我稳稳地放到了柜子里。

我盯着它又看了一会儿，不由地碎碎念起来：“余悦你到底图什么呀？明明……明明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为什么……明明我以为……我不怕疼……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温暖有什么意思？明明……有那么多人警告我……”

仓库的地下室很冷，老旧废弃的管道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我擦擦眼泪，叹了口气，算是对所有选择的释怀，算是对曾经执念的认输。

我再一次最后一次看了看箱子，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它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