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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臣不密则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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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前已经无人,地面铺满枯叶,有一块微微濡湿。

陈信慢慢蹲下身,低着头,手指蘸着一片枯叶上的残留水液,在鼻前闻了闻。

好熟悉的味道。

是酒气。

陈信缩了缩脑袋,用胳膊掩着头,缓慢地低下去,按了按胸口揣着的一方绣帕。

他垂着眼睛,看着那垫着油纸的几样点心。

炸鱼儿,蜜枣,牙枣米糕。

兄嫂没吃多少,还惦记着他这个死人在牢里没吃上好东西,有了银钱就置办了这些祭品。

一旁还有一撮灰堆,应当是纸钱。

他弯了弯嘴角,过了一会儿嘴唇颤动了下,想说点什么,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良久才吸着鼻子,低声说:

“啊……弟弟又没死,你们这样烧钱……我是收不到的……”

一直坐在那,吹着秋日的坟头冷风,靠着冰凉的墓碑。

陈信直接坐在地上,抱着头,缩成一团。

胳膊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就是他!”

一个麻袋蒙头套住,陈信立刻被五花大绑起来。

他听见七嘴八舌,惊喜的声音:

“捉到人了,快去禀报相公!”

“我们把他带过去。”

“不成,相公吩咐,让我们叫他过来,不论多晚。”

“这……”

过了一好会儿,陈信才感觉到蒙着他的麻袋被人摘下来。

视野内只看得到一双老手。

他仰头想打量对方,被一巴掌用力打过头。

打他的那家丁感觉手上沾了些东西,轻咦了一声。

薛昂没有回头,问:“怎么了?”

那人走上前来,躬了躬身,给薛昂看他的手掌,低声道:“相公,他脸上有东西。”

有下人凑近上烛灯,让主家看得清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那人手上沾着几块墨色,还有粉尘之类的东西,贴在手上混在一起。又有人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陈信带过来,用另一盏灯照着他的脸。

陈信堵着嘴,挣扎着扭动,怀里,一张淡色的绣帕掉下来。

他的眉毛上,像是缺了一撮毛。

薛昂用手蹭了蹭,打量半天。

“把他的脸擦干净。”

侍从用帕子狠狠擦过他的脸,刺绣的花样划在脸上,被上面的碳灰染脏。

看到这一幕,陈信剧烈挣扎起来。

一张平头正脸,眼大,肤色不深不浅,颧骨微突,眉毛剃得极淡,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露出来。

家丁已经看过这人的籍书。

在一旁叫道:“相公,没错了,他就是陈忠良!”

“相公神机妙算,早料到陈忠良会见他兄嫂,早早让我们在他大哥家埋伏起来,连坟堆也没漏过。”

“就是!”

薛昂的脸上没有自得之意。

陈忠良不过是一个小人物,若不是阿采出事之前把这人从牢里提出来,这种市井里的偷儿,他连见都不会见。

回汴京后就随手布下这道闲棋,没想到真让他把人挖出来了。

薛昂盯着他,问:

“陈忠良,你给你家兄嫂那些钱,想来已经有了新主。你的主家是谁?”

陈信额头青筋蹦起。

薛昂见他奋力反抗,连身上的绳子都快要绑不住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下:“老实交代,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市井毛贼这样的小人物,他府上的侍从都能随便踩死,连虫蚁都不如。

真正驱动薛昂,让他深夜过来的,是担心把人带回家,府里姨娘婆子一大堆,多有不便。为了一大家子和孙儿睡得安稳,不然他才不会年近古稀,还要大晚上折腾一趟。

侍从拔出陈信嘴里堵着的团布。

“呸!”

陈信仰头吐了一口痰。

“你们找错人了!”

家丁连忙挡住,袖子上沾着一口老痰,恶心的够呛,狠狠踹了他一脚:“老实说话,你主子是谁?”

陈信抻着脖子,并不言语。

他死死瞪着领头的贵人那张老脸。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薛昂!

“何苦呢?”

薛昂淡淡看向侍卫:“打他四十棍,再让他交代。”

一阵阵沉闷的声音,一棍棍砸在皮肉上。

陈信颤颤巍巍趴下,用身体护住那被蹭脏的帕子。

四十棍打完。

薛昂又问:“你现在跟的是谁?”

他一个个报出心里怀疑的人名:“张商英?蔡攸?吴居厚?范致虚?邓洵武?”

“……还是李浔?”

陈信低着头,并不回答。

薛昂挥了挥手。

“再打。”

又是沉闷的一声声。

陈信第一次知道,棍棒接触到皮肉,先是没什么感觉,才是发麻,随后剧烈的疼痛席卷。

一声声闷棍打下去。

一开始他还在心里数着数,后面疼得发抖,数不过来了。

腰像是断了……

薛昂让人抓住他的下巴,强行抬起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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