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雪地燔炙
太学。
种彦崖教李浔如何拉弓更省力,看到李浔弓上一个没见过的小玩意,举起弓,搭起箭羽时咦了一声。
他没问李浔这是什么,只是拉起弓射出一支箭,贯穿目标。
摆弄了半天:“你这东西不错。”
李浔道:“家中下人做的小玩意。”
种彦崖忍不住又搭起一支箭,同样射中。他去走出几十步,把箭头和兔子取回来,对李浔道:“这东西倒适合军中用,生手用起来准头更好。”
蔡休在一旁跺脚:“你们快进去吧,外头太冷了,冻得我脸疼。”
种彦崖见到朋友脸冻得通红,只得摇头收起弓箭,把那弓上安着的小玩意收起来,递给李浔。
他们缩在一个空屋里,敞着大门,白子兴和王逸已经已经偷偷拿来一个炭盆,做了个固定的架子,把李浔他们带来的兔子剥皮,串在上面,烤着吃。
逃了夫子的课,他们烤着火,偷偷在学里烤兔子。
好吃倒是其次,自己亲手烤的兔子,滋味更香。尤其是逃了课,同窗们还听着仁义礼智信,自己逃出去烧烤,心情松快。
外面天空湛蓝,大雪铺地,到处都是银白。
王逸道:“雪地燔炙,当饮酒三杯。”
蔡休不知道燔炙是什么,大概知道是烧烤的意思,也点头赞同:“我偷了我爹的酒。”
他让小厮严士去取酒水来。
李浔叫白二和秦肆也去拿酒。
蔡休缩了缩手指,看着秦肆离开,才拨动着兔子,想让他们熟得更快一些。
白子兴拍掉他的手:“你再这么拨下去,哪面都别想熟了。”
蔡休嘀咕了一句:“可惜王二今年出仕,不能再和我们一起玩了。”
众人皆是沉默。
他们这几个朋友,家世不同,境况不同,再过几年就都要到了出仕的年岁,就算不出仕,也当娶妻,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
酒肉是吃一顿,少一顿。
肉还没熟,酒先到了。
种彦崖给自己满上一杯,问李浔可方便买这酒水,得到了答诺,才仰头灌了满满一杯。
李浔盘着腿坐在地上喝酒,耳朵里听着朋友们的闲话。
和蔡休这帮朋友在一起,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不用担心哪里的安排有什么遗漏,会造成什么后果,就算有粗疏的地方,蔡休那小胖子也听不出来。
耳边飘来一阵乐声。
种彦崖摸出一只竹笛,身后就是雪地,断断续续吹奏。
声音遥远飘逸,随着朔风吹到屋外,被风刮散。
李浔却从种彦崖的笛声中,听出来几分悲怀伤感的意思。
一曲吹罢。
蔡休听完,心里也觉得有点酸,嚷道:“吹得是好……不过我们就是遛出来吃烤兔,用得着这个架势么?”
种彦崖挑眉,放下竹笛。
他道:“这是我祖父传给我的,不喜欢你也得听着。”
王逸烤着火,听完这一曲笛声,心中有几分怅然,难得没有弯起笑眼。他在几人中学识最盛,对五行之术也有涉略。
王逸缓缓说:
“乐声属金,金,主肃杀凋零。故而,向来以悲声动人。”
蔡休没听懂,拉着白子兴一起串蔬果。
李浔听出几分意思,冷不丁问:“你要去军中了?”
种彦崖盘坐在他旁边,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竹笛。
“是。”
蔡休腾地直起身。
“什么?”
王逸和白子兴也看过来。
种彦崖叹气道:“都坐下,别急……左右这两个月是还在学里的,我祖父的意思,是等春暖雪化后再走。”
蔡休问:“你不先娶妻?”
种彦崖顿了下,道:“我娘跟着我爹在外边,还没有来信,以后再说吧。”
这么一想,心中有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他一心想和祖辈一样立下功业,护卫一方。但也有些……舍不得眼前这些朋友。
国土之大,山长水远。
一旦他从军,往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一面,再有这样雪地燔炙,喝酒畅谈的机会。
种彦崖举杯:“喝酒。”
李浔同他碰了一杯。
烈酒入腹,烧断愁肠。
“好酒!”种彦崖道,“李浔,这酒叫什么名字,以后我多同你买些。”
李浔道:“还没有取名字,你们取一个?”
众人都没有什么学识,都撺掇王逸来取名。
王逸望向外面白茫茫的大雪,许多名酒的名字在他嘴边呼之欲出,最终,他想了想,道:
“雪中饮酒,不如叫雪醅。”
“你们这些太学生在这烤东西吃?”
一道声音插过来。
一个披着墨色大氅的人从雪地远处走来。身旁是一个文人作陪,后面跟着的两人,李浔就颇为熟悉,其中一个是教过他们的学官。
墨色大氅的人走到他们近前,打量这五个年轻人。
嗅了嗅空中的酒气和炙肉的香味:“你们几个倒是自在。”
他走进屋室。
回头问:“叔明,你这几个学生倒是会挑